后方的袁尚见此情形,让其余部将自左右两翼向着曹军左右两翼的土山箭楼方向冲杀过去。
但李典早就在前排布置了刀盾手,双方迅速交战在一起,短兵相接。
这一下子直接从几千人的厮杀变成了上万人。
一声声的号角长鸣,擂鼓轰鸣作响,呐喊厮杀声,乒乒嘭嘭的兵器格斗声,刀枪入肉时人的闷哼长嘶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战场。
两边的弓箭都不断挥洒,士兵们前仆后继地发起冲锋,往往前面的人冲得太急刚刚倒下,后面的人就已经接踵而至。
半个时辰不到,作为最前面的袁曹士兵伤亡就已经多达数千人,无数尸体倒在了两军阵前,血流漂橹,残破的箭支、刀刃、铠甲,到处都是人的躯体肢干碎片,甚至连内脏都随处可见。
等到战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忽然的一声号角长鸣出现在了袁军左侧,也是曹军右侧。东面的旷野上,远处的一片高矮起伏的陡坡丘陵后,骤然冒出三千曹军。
这些曹军在张辽的率领下,风驰电掣般向着袁军左翼发起了猛攻。一阵急如风疾似电的喊杀声,对面的敌人旗号紧接着就是一变,低沉凄凉的牛角号声犹如闷雷一般在草滩上滚过。
倏尔袁军两翼的骑兵向左右张开,中间方阵里黑盔黑甲的大帐兵在几面橙色旗帜的指引下,羁着马匹盖顶乌云般缓缓地压上。
旷野后的呐喊厮杀声猛地消沉下去;紧接着就迸发出一阵更猛烈的喊杀声……
过了约两刻钟,喊杀声逐渐平息下去。
叮叮当当的鸣金声响彻旷野,还在前方厮杀的袁军纷纷开始往后撤退,扔下还在与曹军缠斗的同伴以及地上的战友尸体,如潮水般向着后方退离。
李典立即下令追击,接应张辽。
双方再次交战后,袁军便撤到了四五里之外。
袁尚显然没有想到曹军在人数少的情况下,还敢在野外布置伏兵。
张辽忽然袭击了他的左翼,冲垮了左翼的军阵,斩杀了将领,造成小面积溃散的军队,差点被溃军倒卷。
这种情况下袁尚一边命令前军暂缓攻势,一边令人去解围,勉强击退了张辽之后,便开始撤退。
又过了约两刻钟的时间,曹军也终于敲打着金钲后撤,旷野上密密麻麻无数的尸体,各类武器、旗帜、盾牌、衣物散乱堆砌,血液浸染了整个旷野。
李典派人接应了张辽,张辽浑身血污地回来,他身上的衣物东破一块西破一块,因为要近距离突袭,将军用的大札甲不能穿,只是穿了保护上半身的小札甲,导致他还是受了点轻伤。
不过这点伤势倒是无碍,他抬起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是到了下午晡时末刻,距离天黑也只有一个时辰了,便对李典说道:“先小心布置,袁绍大军还在后面,可能会夜袭,也可能会临时安营明日再攻,小心些无大错。”
“我知道。”
李典沉声道:“将军先回营休息,我即刻安排轮值。”
“好。”
张辽点点头,这一战最辛苦的就是他以及阵前左右两翼的前军将士。
这种大规模战争只要不是那种拼杀到最后一兵一卒,那么很大程度上只有最前排那一列会近身交战,后面的士兵即便有伤亡,也往往是箭矢所致。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正常情况下只要两边没有出现什么大型崩溃的局势,往往要厮杀很久才能分出胜负,打一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今天他提前做了安排,自己亲自领人往东去埋伏,在最为关键的时刻突然袭击,敌人即便是察觉了,短时间内也难以防御得住,因此还是艰难地将袁尚击退。
不过这还只能算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规模作战还在后面。二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张辽先回去休整,让李典停留原地防御。
日入三刻的时候,远方的大地上再次出现无边无沿的黑边,整个曹军顿时都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这次的黑边,是真的无边无际。
之前袁尚军是三万,不可能全部铺开,最前面一排顶多数千人,看上去左右可能也就两三里,好歹能瞧着没那么可怕。
而现在则仿佛一眼看不到头,往东看,延伸至地平线外。往西看,同样延伸至地平线外。
原本于各阵地处于休整状态的曹军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几乎全都本能地站起来开始重新排列队伍,悠扬连绵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旷野。
一辆巨大的马车由十多匹马拉着缓缓出现在了战场上,这辆马车的配置绝对会让所有人都只会升起两个字——豪华。
马车有八个车轮,光下方的车板就达二十多个平方米的面积,上面用精致的楠木打造了个巨大的车厢。
它就像是一栋移动的小房子,里面不仅能够睡觉,甚至衣食住行都在车厢里完成。
袁绍此时脸色就很苍白地躺在马车的车厢内。
以前他出行会骑马。
那时他的身体还很好,即便是骑在马上,再颠簸的道路也无所畏惧。
但如今自从去年那场大病之后,身体日益消瘦,有的时候偶尔咳嗽甚至还能咳出血来。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袁本初,自己的生命可能活不长了。
所以在死之前。
袁绍只有一个愿望——消灭曹操,占据整个北方。
至少也要在他死之前,为自己的儿子打下一片江山基业,为将来他们袁氏夺取大汉江山,奠定基础!
马车内香气四溢,各类毛茸茸的毯子和被褥铺在车厢里,外面也没有什么风,在这种炎炎夏日的时候,让人觉得很是沉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公,前面就是曹营了。”
如今重新被重用的沮授在旁边的马车车厢窗口轻轻呼唤了一声。
“扶我出去看看。”
袁绍说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