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率先分析道:“刘表已年逾六十,自称楚公,我观其必有称帝之志,因而必然会督促张允文聘尽快进军,攻打许都,我猜其怕是要暗害天子。”
“嗯,奉孝之言甚有道理。”
程昱和荀攸也点了点头,其实之所以刘表称公,没有闹得太大风波,还是因为他是刘姓宗室。
现在天下刘姓公侯无数,王侯也数不胜数,高祖曾定白马之盟,以这个条例,即便刘表称王,只要刘协没有强烈反对,那也没有人能指责他。
至于刘协的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被曹操控制在手里,想发声显然有点困难。
曹操倒是以他的名义谴责刘表,可刘表举起衣带诏公文,说这是曹操矫诏,因此天下各路诸侯的反应也没有像当初袁术称帝那么强烈。
毕竟即便是袁术称帝,其实也就是得罪了这边的几个诸侯而已。益州刘章,北方袁绍,关中韩遂马腾,大家都只忙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谁还管你称不称帝的事情呀。
所以到目前为之,除了孙权响应曹操号召,并且谴责刘表,说要兴兵讨伐以外,就连刘章这个和刘表同样有仇的西南诸侯,都没有什么动作。
因为孙权响应的这个情况,曹操还发诏册封孙权为镇南将军,领会稽太守,袭其兄长孙策的吴侯爵位。
不过孙权才刚继承江东,正在休养生息,且黄祖兵力得到补充,拥众数万,与他的兵马几乎相当,因此孙权上表朝廷,言称需要时间准备,倒是尚未发兵,算是白嫖了一波封赏。
“我观南北,袁绍缓而刘表急,南兵迫而北兵迟,或可引兵先南下破刘表,再北上与袁绍争雄。”
郭嘉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他认为刘表急于求成,必然破绽很多,到时候可以先引兵南下,诱敌深入,先破刘表,再北上与袁绍相斗。
然而荀攸却摇摇头道:“不可,南兵虽众而果劲不如北兵,击溃刘表易,破袁绍难。一旦我们南下,袁绍必然也会追来,到时候哪怕我们击溃了刘表,后背亦要受到袁军进攻,难以维系。”
“唔......”
郭嘉沉吟起来,他其实最擅长分析敌我心理,所以每次他都能鼓励曹操,并且通过探索敌人的想法来制定策略,但在战术谋划上,确实不如荀攸和程昱。
“明公,我有一计。”
就在此时,程昱说道:“我们与袁绍之间,就好像两头势均力敌的老虎,都在互相盘旋,绕圈,寻找对方的破绽。如今刘表来袭,南下破刘表,必为袁绍所击,因而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袁绍来追呢?”
曹操忙问道:“仲德之意是?”
程昱笑道:“我们可退兵,待袁绍来追时,引起野外决一死战,再以十面埋伏之计,忽然兵马杀出,则可将其击败。”
“没那么简单的。”
荀攸摇摇头:“袁绍经上次之败,又有沮授田丰为辅,不会愚蠢到我们即刻撤退,他就会即刻来追,必然会探听虚实,等确定我们已经南下之后,才会来追,所以此计不能行。”
“那......”
程昱挠挠头,那他也没办法了。
曹操看向荀攸说道:“公达有何妙计来教我?”
荀攸想了想说道:“唯有一计,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此计何解,请细言之。”曹操忙问。
“奉孝说得没错,袁绍缓图,不会急于进攻。然北军强而南军弱,岂有强军在侧,先奔袭弱军之理?到时候长途南下,我军先疲惫,哪怕是击溃刘表,再北上与袁绍争雄,亦是难以久持。”
荀攸侃侃而谈道:“因而刘表急于进攻,那我们就让他进攻。明公此时可引军后撤,再令夏侯惇曹洪羊装不敌,兵马撤退至许都周边,此时刘表必然再次进军,大军包围许都,令许都彷若大海之一叶扁舟,随时可以倾覆。”
“那许都可不是危在旦夕?”
曹操皱眉。
荀攸笑道:“就是要让许都危在旦夕,此时明公可亲领四万大军南下,留下一万人马与袁绍对峙。袁绍得知此事,又见我们撤退,必然会以为我们要南下解许都之围,从而放心勐攻留守的一万人马,待留守兵马后撤,袁绍追击之时,我们埋伏于道,必然大破之!”
这一计,就是先示敌以弱。故意退兵,让刘表大军营造出了一种已经包围了许都,许都随时可能会倾覆的情况。
而袁绍得到了许都被刘表围困的消息,再一看曹操主力撤兵了,仓亭只剩下一万人,就必然会以为曹操是去和刘表拼命,南下去解除许都之围了。
他为了落井下石,肯定也会选择继续进攻,勐攻留守的曹营。
到时候留守的曹营兵马后撤,袁绍追击,此时主力部队根本没有南下的曹军就忽然杀出,十面埋伏,就可以大败袁绍。
“这可是一招险棋呀。”
曹操听完之后,喟然叹息。
这一计策,就是把许都城当作诱饵,将天下为棋盘。
一旦错估了刘表实力,让刘表真的攻进了许都城,恐怕即便是他在仓亭击败了袁绍,那也是大龙被屠,满盘皆输呀。
荀攸苦笑道:“沮授田丰都为智谋之辈,若是想骗过他们,谈何容易,唯以许都为饵,才可引英杰上钩。”
“嗯。”
曹操点点头:“公达说得不错,孤自出征以来,讨黄巾战董卓,除吕布败袁绍,哪次不是险之又险?纵使天下皆敌,亦未俱之,好,就以奉孝之言,公达之计,仲德之谋,乃先北后南,以许都为饵,引袁绍上钩,十面埋伏,孤要大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