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道:
“我的师兄。”
仅仅四个字就足以说明许多。
即便是庄素心都知道此时该谨言慎行。他沉吟片刻,问:
“是形势所迫,还是你师兄堕入魔道?”
顾舒崖道:“是我无能。”
“我知道了。”庄素心点点头。
房间内再次寂静。两人都不是多话之人,顾舒崖谈及心伤,此刻更是闭口不言,望着窗外,神情晦暗。
沉默似乎持续很久,又仿佛只是片刻。
庄素心问:“你机关算尽,做了这么多准备、耗费这么多心血,为了什么?”
“自然是阻止魔教。”
庄素心道:“光是阻止魔教,你大可用更严厉的手段。”
顾舒崖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表情,但听声音依旧毫无起伏:
“幼时我练剑,会在树下挑着树叶练习。有时我要求自己剑挥得更准,便只挑枯黄腐败的刺,其他一律不碰。”
小主,
“虽然所悟良多,但剑反而比平常慢。因为我顾忌着完好的叶子。”
庄素心道:“想得太多,求得太多,便会心乱。你除了魔教,还有所求。”
顾舒崖道:“我只是做该做的事。身为总捕头,不能轻易扰乱百姓安宁。”
庄素心道:“该做的事才是最难做到的。还有呢?”
顾舒崖再次看了一眼小九,嘴角无声地勾了一下。
“或许还有,不让这风波,波及到某些人。”
“唔。”庄素心再次沉吟。
良久,他仿佛想通什么,用稀松平常而有些轻快的语气,仿佛还是十年前与顾舒崖对话:
“那么,我会成为崆峒掌派人。”
“……”顾舒崖微怔,还以为自己会多费些口舌。他随即低头道,“多谢。”
“该是我谢你。”庄素心抱臂靠住窗框,这样的动作在他身上极其少见。
“十年前你救过我。”
话已说开,顾舒崖也懒得遮掩了,道:“你也帮了我。”
“那不一样。”庄素心道。
“好吧。”顾舒崖胸口涌上奇异的想笑的冲动。上次在非穿越者面前感受到这样的情感……还是上一次。
“闲话少说,我们来谈正事。”
顾舒崖倾身耳语几句,庄素心脸上便露出难得的迷茫。
他神色渐渐变化起来。虽然微小,但确实是变化。
“你很信任我。为什么?”
顾舒崖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总比魔教奸细、通缉犯、命悬一线之人和无名小卒要强。”
答非所问,庄素心不再如之前一般追问到底。他点点点头:“我会按你的计划来。”
庄素心也走了。顾舒崖关紧窗户,坐在小九身边,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眉眼间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
“小九——算了,好好睡吧。”他轻轻地拍着小九的肩膀,“抱歉,婚宴上会是我让你演的最后一场戏。”
“如果能平安无事地等到崆峒大比……我就有更多机会,多教导你一些事情。”
顾舒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着微浊的茶汤上方弥漫的热气渐渐消散。
鱼饵已经撒下、网早已布好。是非成败——就等喜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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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的队伍快到了。”
楚怀寒如此说。
“你要和他们汇合吗?”刀客这样问,但已经知道答案。
“在宾客席上我会有不一样的视角,而且还得保护新人。”
“他……有点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