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一直努力活着,能活着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然而陆守淮眼都不眨地就淹了整个村子。
甚至不用举刀,只用在洪水来临的深夜将村口的路堵死,这些人就统统活不成。
张知序眼眸慢慢红了。
他终于明白当时陈宝香提起这些人,为什么会感觉心里像是被人狠捶了一下,愤怒和不甘像烧沸的水一般翻涌上来,却又被她强行镇压下去。
她很恨陆守淮,恨得一定要将他按死在河水里,才能告慰桂乡村的三百七十条亡灵。
陆守淮就该是这个下场。
“怎么样?”谢兰亭问,“你觉得这些口供是否可信?”
张知序回神,轻轻将案卷合上,沉默良久之后才答:“我不确定。”
这些口供是幸存的向县里正提供的,一面之词,不能当作证据。
况且就算这个动机是真的,没有完整的作案过程,也不能给陈宝香定罪。
但他突然有点担心她,这样的东西谢兰亭能拿到,程槐立定然也能。
收拾了笔墨起身,张知序取下了屏风上的外袍。
“你去哪儿?”谢兰亭喊他。
张知序头也不回:“随便走走。”
“又是随便走走。”谢兰亭叉腰,“该不会走到天凝山去吧?咱们是文臣,可不掺和打猎的事。”
声音越来越远,一会儿就被挡在了车帘之外。
张知序吩咐宁肃:“走。”
宁肃捏着缰绳有些为难:“大人,那边怕是不好去。”
“我有加急的折子要呈报陛下,怎么就不好去。”
“倒不是这个,而是……”宁肃神色凝重,“刚接到的消息,天凝山有山贼作乱,附近囤兵的几个重镇都已经调了人马过去,眼下天凝山方圆五十里内车马禁行。”
山贼?
张知序错愕地掀开车帘:“那地方的山贼早几年不就已经剿干净了?圣人年年都去踏青打猎,怎么会还有山贼?”
宁肃沉默地看着他。
后者慢慢反应过来。
山贼是不可能有的,但要除掉一些人,只能靠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