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瞎说的。”张知序没好气地别开头,余光又朝她瞥了瞥,突然起了些吓唬人的心思,“也没全瞎说,家里那几位很不喜你,说你我若再不两清,下回挨鞭子的就是你了。”
陈宝香果然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他哼笑一声,板着脸睨她:“怎么样陈大人,还敢缠着我吗?”
屋里气氛还算轻松,连旁边的宁肃听了这话都知道是玩笑,偷偷勾了勾嘴角。
结果面前这人像是真听进去了,认真思索一番之后,突然站起来朝他拱手:“他们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不愿丢命,也不愿你为难,两清便两清吧,张大人,受你这么久照拂我很是感激,但你我缘浅,这便别过了。”
张知序:“……”
他怔愣地看着她站起来的身形,又怔愣地看着她转头往外走,直到人身影消失在门外了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人听不懂话?
怎么能就这么真的两清了呢?
他后知后觉地挣扎起身,一路扶着台沿桌边扑去门口,却见走廊上当真已经空空荡荡。
被他撞了一下的妆台摇摇晃晃,上头的铜镜滚落下来,乍然碎裂。
一时间无数过往的画面都跟着四溅开去,牢里的月光、仙人顶上的浴桶、万宝楼里的衣裙、荨园里门房递来的饭、甚至后来他接住的飞叶牌、马车里意外的吻、 两枚交握的木佛……
所有的所有,全部破碎飞散,顺着呼啸的风,被吹尽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除了他,好像没有人在意这些。
被挖了一坨的药膏还放在桌上,巨大的豁口,看起来像是被猪拱了。
张知序冷眼看着,想伸手去拿酒。
结果原先放在桌边的酒坛不知所踪,原本还剩一半的酒壶也已经被她喝了个干净。
一点念想也没留。
收回目光回到床榻里,他平静地想,没事,这应该就是那一场大梦最后该有的结局。
夜幕低垂,雨声未歇,张知序就这么抱着膝盖坐着,袖袍鼓风翻飞,背影孤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