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呼啸,六楼上门户大开,薄雾一般的纱帘飘摇招展。
那人就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素色纱袍凌乱堆叠,手边一壶清冽的酒,仰头就喝了大半,幽黑的眼眸瞥过来,轻而易举地就看见了她。
陈宝香有点犹豫:“宁肃,你确定我能劝得了?”
旁边的宁肃点头:“请大人一试。”
她今儿一大早起来还在发愁要怎么缓和跟张知序的关系呢,没想到机会就这么送到了眼前。
可那人看起来太疏离了,如寒月照镜,潭空水冷,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从何下手。
深吸一口气,陈宝香跨门而入,走过去就想拿他手里的酒壶。
张知序伤重,力气却仍在,指节扣着壶身,不肯放。
她无奈耸肩,只能借着他的手倒出来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张知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笑:“许久没喝这么好的酒了,入口就知道贵,一壶少不得要二两银子吧。”
他不太想理她,或许是心里有气没消,或许是背后的伤太疼。
但嘴巴不听使唤地就自己答了:“五两。”
“这么贵?”陈宝香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将酒杯凑过去再满一盏。
酒气入喉,身体热起来,胆子也壮了,她吧砸了一下嘴放下杯盏,搓了搓手道:“开始吧。”
张知序下意识地后撤了几寸。
“慌什么,又不是要亲你。”她啧了一声,掏出宁肃给的药膏,挖了一坨在手上抹开,“你把衣裳脱了。”
“……”这比亲吻还过分。
他别开脸,硬声道:“不用你。”
“我知道你恼我,但这伤药是我从你给我的药箱里拿的,管用着呢。”她一把按住他的肩,想霸王硬上弓。
张知序按住了她的手,恼恨地抬眼。
她瞅着他这脸色,哀叹一声,一屁股坐在他身侧:“还在生气啊?”
“是的。”他重重点头。
本来他都自己哄好自己了,她骗他,他何尝没起欺骗她的心思,两两相抵嘛,大家活得都不容易,没必要一直堵着这口气。
可这人卷进了长公主的浑水里,分明也为难,也身不由己,却丝毫没有想过跟他坦诚商量,一转眼就又来跟他虚与委蛇。
就这么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