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香抚住心口,扬眉就骂:“凭你那耳子线都拉不动的力气,也配抢我的活儿?”
她声音又大又粗蛮,与先前甜甜的模样完全不同,瞬间就将满屋子的人都压了下去。
张知序呆呆地看着,就见陈宝香大步进门,左肩撞开一个挑事的人,对着里头嗑瓜子的监工就道:“我立马就能上工,今儿不算假。”
监工上下扫她一眼,没好气地道:“随你,反正这个月工钱我是没法给的。”
“为什么?”
“你先前说好只请三日假,如今耽误几日了?”监工啐她一口,“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可这个月我已经做了二十天。”
“就一百文,爱要不要,若是不想做了,这里有的是人能顶替你。”
张知序听得来气,张口就想理论。
陈宝香一把按住了他,勉强挤出个笑:“行。”
-二十天应该是四百文。
他很不服气地提醒。
陈宝香扭头去工坊,无奈地道:大仙,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讲理。
四百文是对的,但人家不给你也只能认了。
张知序更气了:这活儿就非做不可么,工钱低又受气,没一样可取的。
-可我不会做别的了呀。
她坐上高高的花楼织机,依次拉动花本的耳子线起花,配合下头坐着的织工,慢慢织出一尺绢布。
-不是上京人,也不识字,也没本钱,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活计了。
右肩在她的动作下开始作痛。
张知序咬着牙打算忍耐,毕竟陈宝香都忍得下来,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先说受不了。
以前买过很多织花的料子,这还是头一回亲眼看见织花的过程。陈宝香手脚很麻利,但下头那位织工像是新来的,素综控制得不好,连累她一起放慢了进度。
张知序安慰自己,没事,伤口本就还疼,慢点也是好的。
结果下一瞬,一条鞭子啪地就甩上来打在他的肩上:“别偷懒,干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