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儿子啊!我才是你最亲的人,你为什么宁愿相信那个叛主的奴才都不信我!”周世乡情绪上头根本听不进劝,直接打断他的话:“我早就和你说过,冯霄真不是我杀的,那天分明是姓冯的主动找事,先是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又莫名其妙地死了,他倒下去之前我碰都没碰他一下。我倒希望官府查个彻彻底底还我清白。可是你偏要拿钱打点官府,让刁奴找到机会做实了贿赂,那跟替我认罪有什么区别!”
周员外看起来要气得厥过去:“孽障,孽障......你以为清白人就不需要送钱打点了?怪我对你疏于教导,叫你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知道!”
周世乡的脸涨得通红,喘息声越来越重,几乎听不清咬字,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抬步走到周世乡身边:“别心急,慢慢说。”
普普通通的六个字却给了周世乡莫大的安定感,纵然明白亲疏有别,他的心却忍不住向这个刚认识不满一天的人倾斜:“我在充州的时候经常去一家叫槙茗阁的茶楼听说书,槙茗阁里有几个常驻的歌女,杏秀那小婊......”
周世乡瞟着我的眼色,默默把辱骂憋了回去:“杏秀是那里长得最漂亮的,我是调笑过几句,但都是跟着众人一起的!我家里颜色比她好的丫鬟多得是!”
我不耐道:“说重点。”
“冯霄那人我早看不惯了,装模作样,明明就是看上杏秀却不敢随便把人纳回去,他自己没担当,凭什么管我怎么对杏秀?再说了,不过是动动小手,说几句荤话的事,冯霄没来的时候她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谁知道那天,冯霄怒气冲冲地带着人找我,一上来就骂我淫贼,说我为了强迫杏秀绑了她爹,简直莫名其妙,我根本没做过!”
我打量了周世乡片刻,笃定道:“但你一句话都没解释。”
周世乡撇嘴,嘟囔道:“他冯霄算哪根葱,我凭什么跟他解释?”
别看周员外扇儿子巴掌的时候十分顺手,平时却是骄纵着的,否则也不可能养出这样的性子。这样从小被纵出来的人面对诬陷,第一步想的不是要解释清楚,而是“敢欺到小爷头上,我管你是蠢还是故意找事,先打一架再说”。然而宠爱不等于信任,在惹祸生事上周世乡可谓是惯犯,所以他的解释对于周员外来说更像为了推卸责任的辩白,根本不足以取信。
我来回看了看他们父子二人,视线又转移到他们身后的周家下人身上:“看来,周小公子口中那个叛主的仆人从前在贵府的分量不轻啊。”
“是啊,”完全没看到父亲试图阻止的那只手,周世乡脱口而出:“他在我家至少有十年了,孩子都是在周家生的。我怎么都想不通,冯家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才让他这样污蔑我,明明冯霄死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那时我还问他有没有看到白光,结果他转头就......”
“等等,”我按住他的肩膀,打断了他表演欲过盛的动作:“什么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