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肩:“这样的话确实可以连起来,复仇的动机也有,可是我们一点能够辅证这个想法的证据都没有,凭空臆想可定不了罪。”
楚赦之有了思路,就算被泼冷水也浇不灭他的热情:“时隔多年,物证已然不好找,所以,最快的方式还是从人证下手,小九,我们得想个办法顺理成章地从翟府脱身,要查明毕罗衣失踪前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有生还的可能,我必须要去祥云班看看!”
我不自知地咬了咬唇,有些灵感一闪而过,一时抓不住头绪,这种感觉令我烦躁:“翟狯那里倒是不用担心,只是......”我抬眼看向楚赦之:“我和翟老爷打过交道,我不认为翟狯夺权的想法真能将他瞒得死死的,但是他膝下就一个儿子,还这样不成器,按常理来说,就算吴苇儿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好歹也会先保住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处理,你觉得他当时是真的没发现翟狯对吴苇儿的恶意,还是有意放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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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
怪不得上次关于做法事的交谈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因为翟老爷的痛点并不是吴苇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更近一步的猜想,他也许根本就知道吴苇儿和自己孙子的尸体不在长青湖中。所以他不怕,但这并不是说他不信鬼神之说,而是他认为这两个鬼就算报复也报复不到自己身上,他真正害怕的冤魂是毕罗衣,是他身后的秘密,是无一善终的罗家!
“敢问施主可有什么身着红衣而死的故人?”我露出不堪其扰的表情:“小僧在那扇死门中隐约看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人,然后便被那股逼人的怨气攻击,若非小僧崴脚躲过了,恐怕昨夜就回不来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是在诈我!翟老爷听到自己的牙在咯咯打颤:“净月师傅,你是在哪里看到的门?现在可还能指出方位?”
我摇头:“无相术中的方位和距离都是无法测算的,不过小僧在黎明十分,天将亮未亮时坐船在湖上转了一圈,觉得东南方向阴气最重,恐有邪物作祟,若要除祟,需在一天阳气最盛时将其挖出再请高深法师做法。施主莫怪小僧危言耸听,那怨气如今已直逼云霄,至少是绵延了三代的血仇,再不处理,怨鬼成煞,这一代的所有百姓都有性命之忧啊!”
仿佛是在照应我的话,一个家丁匆忙赶来:“老爷,大事不好了,又死了一个!”
翟老爷浑身一抖,下意识地看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死者何人?”
“澄旸村村长之子,程历!”
报信人没有提到我和楚赦之来过那里,我的目光从那个家丁身上一扫而过,便知道是翟狯的诚意,这是个只要有心就能做到的信息差,只要拿捏好分寸,我和楚赦之在澄旸村的现身就会成为众人认知的死角,不被人所注意。
翟老爷不禁退后一步,程历的死无疑为我那一通装神弄鬼提供了佐证,就算他心中仍有怀疑,现在也已信了九成了。
“施主,想来刚才的走出去的那位公子便是令郎了,恕小僧直言,令郎印堂发黑,与打戏台那日相比更添凶险,如果不马上离开这里,恐怕那怨鬼下一个就要找上他。”
翟老爷面皮一紧:“净月师傅,可否答应老夫一个请求?”
鱼上钩了。
我敛去眸中的笑意,郑重道:“小僧义不容辞。”
翟老爷拱手:“净月师傅是佛门中人,最压邪气,可否请您二位与犬子,带着家丁一同前往离这儿最近的婺城小住几日,待我处理好此地之事,再将您与犬子接回。若犬子能安然无恙,老夫必有重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