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赦之长久的沉默令庄略惴惴不安,他迟疑着放下了手,发现楚赦之正对着一张纸条发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说不看的是他,然而人类的好奇心总会在某些时刻大过求生欲,庄略忍不住往那张纸上瞟,希望能从背面窥见一点点无关紧要的东西解馋。
“看吧,反正你也看不懂,当然,我也一样。”楚赦之无奈地将纸递给庄略,一眼扫过去就是毫无规律的墨点,小儿的涂鸦都比这个更美观,说是鬼画符还差不多。
庄略看过的画本子不少,想象力也很丰富:“这是什么暗号吗?”
楚赦之耸肩:“反正我是看不出来规律。”
“但既然仲衾把它放在了这里,就不会没有意义。”庄略盯着这张纸好一会儿,低声道:“我很想说就到这里吧,至少在我决定卖掉城里的房子时最深的念头就是这个,我还有女儿,我不想让她和自己像我父亲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直到刚才,我才发现自己放不下,可惜我是个胆小鬼......也许我父亲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和仲衾都没有带上我。我只会嘴上可怜仲衾的遭遇,却一丝一毫都帮不到他,你知道吗,我甚至还在心里埋怨过他。”
“我能感觉到,仲衾被抓后,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一家,然后过了几年,我收到我爹的死讯——他从他经常去的一家茶馆的台阶上跌下来不治身亡。可他尸体的鼻孔里分明有黑血,不懂医术的人也知道那是中毒的症状。”
庄略吸了吸鼻子,神经质地搓着自己的手:“我太害怕了,我怕他们下一步就要对我和我女儿下手,赶紧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回乡下避祸。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祥云班的班主找我收购我爹之前留下来的所有人偶,我知道他就是害死我爹的那些人中的人员,可我根本不会说谎,所以不得不在他来之前把自己灌醉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才能不在他面前露出异色,以至惹来杀身之祸。到了乡下他们还是在监视我,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走,也许这几年才刚刚好一点......但我已经戒不了酒了,我只想用酒麻痹自己忘记,让它控制我,让我一直沉睡,因为我一旦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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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赦之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一抹愧疚滑过心头:“就会怎样?”
庄略的指节被他自己搓的发白,但他此刻的目光却坚定非常:“我就会不顾一切地拾起仲衾的、拾起我父亲的仇恨。我想看到那些捏死我们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大人物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想让仲衾拼死留下来的消息就此尘封于过去——我会死,但我想要这么做,你是叫醒我的人。”
楚赦之摇了摇头:“不,打扰你是我的错,但你还有女儿......”
“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呢?”庄略唇边挂起一个惨淡的笑:“你知道吗,就在三年前,我的女儿有一天突然就疯了,我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我当初对仲衾灾难袖手旁观的报应?”
楚赦之看着突然双膝跪地的庄略,连忙后退去扶:“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是有本事的人。”庄略不肯起身,他抓住楚赦之的双臂不放:“请你帮我查出那些大人物的身份,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如果可以的话......替我把仲衾留下的这张纸送到一个叫连景的江湖人手里,他曾想要带仲衾离开这里,或许有些事他比我知道的多的多,除了这套房产,我还有些卖人偶的银子都可以拿来给你做报酬,求您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