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既然死了人,为什么不先告诉官府?官府也不管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常见。”
中原幅员辽阔,在很多偏远的小地方,一些宗族的影响力要比官府大的多,毕竟官吏有不能常驻一地超过五年的规定,他们可没有。久而久之,这些宗族的力量便渐渐压制了朝廷,除非某一任官员手段出奇厉害。而这种窘况同样也是帝族与世家关系的缩影,这它不是特例,而是属于整个国家政权亟待改革的弊病。
我和楚赦之对视一眼,做出了同样的决定——此事,非管不可。
“哈哈哈!”唱戏人已经鼻青脸肿,却依旧放肆地笑了起来:“生气吗?恐惧吗?你尽管动手,尽管来折磨我!”
“越折磨我,就证明你们越害怕!今天有人多管闲事,算你们走运!但你们早晚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我在地府等着你们!”
说罢,他又用被打的粗嘎的嗓子咿咿呀呀唱了起来:“鞍马上不曾离,谁敢松动满身衣?……一个鞭挑魂魄去,一个人和的哭声回!”
翟狯的脖颈都崩起了青筋,他被激得好像失了神志,恶狠狠地掐住了唱戏人的喉咙,咬牙切齿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翟施主且慢!”眼见不能再等下去,我放下楚赦之,起身想要把唱戏人解救出来:“杀人犯法,他是故意想要激怒你,难道你不想再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了吗?”
前四个字在翟狯耳中纯属放屁,他理都没理,直到后面的话说完,他这才渐渐松了手劲,把人往地上一摔。谁成想,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唱戏人就将一截断了的指甲咽进了喉咙里。
我余光瞥见那指甲里的一抹红,悚然道:“他指甲里有毒,快拦住他!”
然而这个速度和距离,就算楚赦之也无能为力,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唱戏人的眼鼻处已经流出了黑血!
我瞳孔猛然缩紧,跪在他旁边,沾了点黑血一闻——鹤顶红?这毒用料极贵,配比历来不外传。除了皇室成员和一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外,常人怎么会拿到!
旁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若还想以外乡人的身份打入内部探听消息,我决不能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位施主,即便是报复,你也不该把所有百姓都拉下水……你究竟为何如此啊!”
天真的话语,略显中立却有拉拢余地的立场,留给我的时间太短,只能如此了。
唱戏人的双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解脱和快意:“他们都该死……所有人……都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