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心素,是你真实的名字吗?”沈清突然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我不禁心想——我弟的脑回路有点怪欸。
“殿下觉得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我用诚恳的语气作出了不怎么诚恳的回答:“对莫某来说,名字这种东西,有所回应,即为真实。”
沈清略显老成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无奈:“这种回答也过于狡猾了,你连真实的名字都不愿告知,如果我相信了你,岂不是显得本宫的信任太过廉价?”
“殿下何不换一种思路呢?”我面不改色地狡辩:“莫心素这个名字既是因您而起,它所代表的人便也可以算作为您而生,即便这个人的人生只有几个月、几天、几刻,甚至须臾而逝,他也是为您而生的。如果这么想,是不是会好受一些呢?”
“......”沈清匮乏的经验让他无法对这种狡言做出巧妙的回答,他只能沉默,然后不自觉地同意了这个人口中的全部计划。
“观沧澜想挑起纷争,各方无法相互信任,就会给彼此拖后腿,从而给他提供逐个击破的机会。现在距血月食出现,道法大会最后一项祭坛做法的开始只剩不到五天,如果殿下一直清醒,那么即便是为了最后给皇帝陛下交差,依您的性格也会力求平稳,那便与观沧澜的计划相悖,强龙不压地头蛇,殿下现在和他对上只会自己吃亏,不如将计就计,他想乱,我们就替他添一把火,而这乱局对殿下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沈清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想让本宫假死?”
我摇头:“不,假死就闹得太大了,昏迷即可。”
沈清微微皱眉:“你为何认为乱局对本宫来说是好事?”这毕竟是父皇的差事,沈清不愿令本就对他严格的父皇失望。
“殿下,您觉得陛下为何非要派你来此呢?”我不由叹气:“既不是泰山祭祀,又不算正经的祈福,为何非要作为朝堂中流砥柱的您特意前来呢?您不会至今以为,这是什么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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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微怔:“父皇一向严厉......”
“殿下,”我打断了他的话:“你认为,生活在大周的江湖人,是不是大周子民呢?”
沈清不假思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便是了,朝廷与江湖之间,向来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进步,人的欲望一步步提升,这道鸿沟早晚会被填平,殿下从前可曾认真想过该如何治理这些品德良莠不齐的江湖人呢?”我感觉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减少:“为什么大多数江湖人视律法于无物?因为约束普通百姓的官府无法凭借武力强制他们遵守律法,而这种武力上的差距岂是几年、几十年就能赶上的?而这群人里,有人只想追求武学的巅峰,有人却将目光放到了俗世的利益中。就比如灵鹫宫隐隐掌控东南沿海的大部分势力,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而朝廷却无力管辖,剥皮鬼一案事发后,姜夙萤以灵鹫宫掌印作彩头通缉观沧澜,一石惊起千层浪,由此便可看出一些江湖人对权利的渴望已经隐隐迈过了那条线。若再不加以管束,他们今日敢争沿海港口的控制权,明日就敢掺和进朝堂倾轧,乃至......夺嫡之争。”
“殿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有不安分的势力将触角伸到了江湖中,结成一张细密的巨网,如果继续放任自流,短则三五年,长则八九年,王朝倾覆,指日可待。”
沈清虽不是一点就透,但也逐渐明白了我未尽之意:“乱局......可以助本宫看清这几个江湖势力背后的纠葛,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我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弟弟不聪明没关系,能听得进劝就是好弟弟!
“乱境中更易窥见人心,他们是独狼、猛虎,还是成群的鬣狗,殿下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