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秦舒婳吃过东西后梳妆了一番。坐在铜镜前,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如若说是梦境,未免也太过真实,若说不是,她总觉得自己某一天会把这些东西全都忘了。不行,绝不能忘!秦舒婳决定把她记得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叫紫萝去拿笔墨和两本书,秦舒婳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写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饭十分,她才停下笔,将写好的纸小心藏起来,又在白纸上涂涂抹抹写了些幼稚的东西,这才出来净手用晚饭。令她意外的是。外祖母竟然过来了。
“外祖母。”恭恭敬敬给外祖母行了个礼,秦舒婳便站在那里不说话了。前世至死都没能见上一面的外祖母,怎么会突然过来找自己呢?
“坐。”白老夫人先行坐下,并让秦舒婳坐在自己对面。“想不想听外祖母给你讲个故事啊?”
“想!”不知道外祖母要做什么,她还是要作出小女孩的一派天真。再加上头上裹着纱布,更惹人心疼。
“你母亲呀,小的时候和你一样,有一个大两岁的姐姐,也就是你姨母。”
“姨母?”秦舒婳平时鲜少听母亲提及姨母,只知道她是个伯爵夫人,住在京城。
“你姨母机敏聪慧,天性要强,在京城一众闺秀中也算得上是颇有才名。所以,我对她很是喜爱。有了新布料总是给她先做衣裳,买了新镯子总是给她先挑,所以你母亲当年对我也不是很亲热。这让我更加忽略了她。”
秦舒婳低下头,怪不得母亲不愿提起,从家里做姑娘起,就没有姨母得宠,如今嫁了人,更是矮半头。和自己前世的处境真真是毫无二致。
“但是啊,当我老了之后,我才发现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的心头好,你大舅舅,你姨母,你母亲和你小舅舅都是一样的。但是你母亲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我了。”说着,白老夫人眼眶有些湿润。
“现今,你母亲是对你忽略了些,这是我当年犯过的错误,如今我也劝她,不要犯错,可她就是不听。舒婳啊,你还小,外祖母说这些对你来讲可能有些太难了。但是你们血脉相连,等到她活到我这个年纪,会后悔的。到时候你记得要原谅她,知道了吗?”
若是自己没有经历过前世种种,若是自己只有五岁的心智,可能就会懵懂答应了。可是她重活了一世,那些痛苦和绝望,让她怎么都不可能原谅。母亲会后悔?秦舒婳心里一阵冷笑。
“可是外祖母,母亲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怎么能做到呢?”秦舒婳有些为难地说。
白老夫人只觉呼吸一窒。若这话不是从一个五岁小童的嘴里说出来,她肯定会认为是在挑衅,可是这孩子在最童言无忌的年龄说出这种话……罢了,是自己太自私,当初错待了女儿,如今又要来苛责外孙女,怎么想都是自己越老越糊涂了。
“做不到也不打紧,以后外祖母多派人过来看你,你有空也可以往白府写信。今天外祖母和你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不要和别人讲,知道了吗?”看到秦舒婳点头,白老夫人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既然改变不了她们母女的情况,那么就多弥补这个外孙女一点,免得女儿老来和自己一样后悔。要不怎么说儿女都是债呢,不管儿女怎么想,自己都要为他们打算。
白老夫人又待了一会儿,和秦舒婳闲聊了些家常。直到晚饭都冷了也没吃上一口。还是秦舒婕来了之后命人热了一回,一老一小这才开始用饭。自两个女儿出嫁后,白老夫人就没什么人可以毫无顾忌地闲聊。孙子们一心向上,要学知识,两个孙女又都是妾室的儿子生的,和她没有半分血缘。所以看见秦舒婕和秦舒婳这两个孩子,倒忍不住和她们多说了几句。有秦舒婕在,白老夫人也不敢多说,无非是些孩子们的童年趣事,再就是些孝敬父母之类的,就怕秦舒婳长大以后生了什么不好的心思。秦舒婳仗着自己五岁,装作什么都听不懂,时不时来两句“童言无忌”,将白老夫人哄得很开心,甚至还从身上解了个玉坠子给她。
秦舒婳有些不解,白老夫人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就养出了她母亲这种亲疏不分的人呢?还有那个心系天下舍小家为大家的爹,虽然自己没办法怪他,可还是一想到就头疼。谁知道第二天听到的消息让她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