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从外面说话时就先一步抓住她的手,等人说完才仰头问:“你想和我说什么来着?让我要听清先。”
洛漪慢眨了两下眼睛,没说话。
“袁姑娘?”
红霞没松手等着回答。
她其实知道,她大体要做什么。
“听他们安排也好。”
那人抽开手贴往侧后,话没完整便匆匆出去了。
她换车之后,车队的速度在明显放慢,尤其途经一个巨大峡谷时,炙烤的日光终于遮去,四周隐隐寂静,车轮碾压和哒哒的马蹄声尤其明显。
“真是馋了什么都吃。”免舟敲敲车窗,吩咐:“现在吧。”
“知晓了大人。”清河在外回话。
红霞听到动静支颔看来,想看看这位少年将军怎么应对。免舟发觉她视线,戴了护套的手指了指茶盏。
出来的仓促,茶都是凉的。
茶杯摆好,压好茶盖倒水,她听到了车顶与外面渐起嗒嗒的水声,窗帘角微微扬起。
是阵法。
推杯盏的时间,雨声由细长变得浩大沉重,夹杂尘土的大风列列,掀起轿帘飞舞,带入湿冷舔过脖颈的冷雾。
这些可吓不到人。
头顶上空轰隆隆一响,接着是很大的闷鼓声,引起轿内阵阵颠簸震动,杯盏茶水摇泼手背、墨桌上,飘舞的窗帘外不断浇下潮湿的黄土碎石,轿轮闷响咀嚼着颠簸前行。
笔挺坐窗旁的免舟受偶尔倾斜的暴雨尘风袭面,长眉沾水,流挂到发冷的眼里,手指够住杯盏,铁铸一般的沉默。
轿身突然吱呀向后猛烈一扯,帘外爬上几条蜷缩扭曲的触手,暴出尖刺呕哑着,朝最近的免舟撕咬而去。
红霞符咒还未抽,断肢咚咚砸翻桌上茶盏,大量爆浆的血顺着桌流注衣腿上,浓重的腥血泡着丝丝茶香茶渍,又烫又凉。
同时着,外面惊出几句叫喊,又是极快地肃穆吞噬掉。
免舟带血的手放跨坐的腿上,不耐,站起拍匕捅穿轿板,就此叫停作厌斜飘的帘布,也叫停了只光喧嚣的雨。
马踏,铁甲鸣鸣。
齿轮恢复了转动,马骑发力往前恢复前行速度,迅速脱离遮蔽的阴影重回炙烤的日光下。
刚刚发生的一切像个插曲。
除了身上,桌上一摊黏糊发臭的血。
钢刀铁光闪过即入鞘,清河驾马前靠俯下身:“大人?”
“斩首,一个不留。”
清河得令后迅速抽马离去。
正望着人疑惑,免舟又指着脏污的桌子,示意让她清理。
红霞抬起手都有粘连透明的黏液,使得她动作慢了些。
“吓到了?”
“还好。”
免舟收了桌上的匕首,作闲谈:“你师姐呢?”
“她总有事,相信大人也有所闻。”
免舟哂笑,倒是温和:“不担心她弃了你?”
红霞望着她露笑:“弃了就弃了,人各有命…”
免舟打断她,交叉手势叹:“种族都不同了,留些心眼吧。”
交浅言深了吧,到底该对谁留心眼。
“大人什么意思。”
免舟望她,这才是初次的正式打量。
她下半身血污,上半身和那人一样,简素白衣,无欲无求的仙家道宗风范,但此时和她这张生动,什么事都晾晒的脸搭起来,实在不符。
免舟摇摇头:“修士,终与普通人不同。”
红霞皱眉,依旧平和:“这些我听过很多次了,大人不用言明的。”
“是吗?”免舟觉着有趣:“还有谁说过,如果是你也认同的话,怎么不让继续呢。”
说着,马车徐徐放慢,清河朗声叫着:“大人,看见枭的队伍了。”
免舟起身,敲敲桌子让她跟上,边道:“你的打算呢,还跟着顺风车可是要到战场了。”
他回头温笑,停在轿下还伸手:“姑娘家的,战场落下病根可没人要。”
红霞觉得奇怪,还是顺手就接了,实话:“不了,我要找…”
她依着人的手下来,抬头看着车下场面,嗓子被堵。
一排的修士被扣押着,向他们伏首跪着,更有甚者趴在沙尘里大喘息,侍卫粗暴拎起时流着涎水,嘴里都是沙土。
大刀挥砍时,血泉直上喷涌,又似下了一场雨。
仍有人要奋死挣扎,不过最基本的移开刀口一寸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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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粉,无声无息。”免舟负手:“你反应太慢,用不上这些,也别问清河要,不过你的药膏可拿来换。”
”狗东西你们忘恩负义!!有种把吾眼放这!看看你们这些狗怎么胜!没我们你们怎么胜!”
清河大笑,抬脚踩人肩上,不屑咬牙:“小小峡谷,护阵几下就没了,这还只是一个车队。你爷爷的让我们把家国交给你们??”
“到最后还得靠我们自己的车马!砍了分尸,施刑!”
“是!!”
免舟又问:“你找谁?”
红霞扭头看她,严肃:“大人,此法属实不合适。殿下如果在,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哦?听来你很了解…陛下。”
今上无子,又实在符合初识的秉性。
红霞深感冷觉,面前人越笑越冷:“你在教我做事吗。”
话落对方竟退步,一秒收了表情。
她疑惑,一手穿过抓过她手腕,强牵着转身过去:“谁的血?谁的?”
也不等她回答,弯腰直接上手摸索。
“洛漪!”她也惊着退一步。
免舟早带着侍卫无声走了,清河遥遥与她抱拳,转身提剑上马。
只留那一地的血和沉默的残肢。
洛漪才放心着退开:“没伤。”
她垂着眉眼,很没劲发问:“你去哪里了?”又提气道:“我可以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