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很少再接体力活,这次五长老在,来钱更快又接上了。
而五长老和她离开时的模样没变,只是面容显白。与爹谈话中安定瞥她几眼,得她回避后便唤希苓辞别了。
他们走后爹问她为什么不起身,她含糊答五叔惯来不强迫于人,她也懒得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之后爹开始教她上手道术,接替他晚上安魂引尸的工作。
路上其实她最怕的是尸变。
尸体每隔一段时间会发青发黑,肢体诡异抽搐,目中赤红,上一秒唯命是从,下一秒突然暴起咬人,
她老爹每次都掐准时间在路上作法,她没经验判断,只能用物理方法疏通尸气,抱着符纸边走边打尸。
爹每次看她如临大敌的派头笑眯眯着不帮忙。
口诀和她学的不一样,她这次能看懂个七七八八,爹夸她有天赋,有模有样运个几次没出差错,居然就让她自己单枪匹马上了。
可恶!
喘大气地运尸完,便开始学摆阵驱尸为己所用,龙阵主攻,鹤阵主避,适用难度很高的跨镇生意,路经乱葬岗,黑林等不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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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尸买卖也危险,但只要能拿到银子,什么都不是问题。
每次都乌漆麻黑的,为了保险她最多带三个。每次天微亮回来都能见到趴着睡着的姜姜。她作息颠倒,刚刚好和正常人的妹妹错开。
“如果我睡着了,阿姐要叫醒我,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她也是看到纸条才知道她能写字了。
但是叫醒之后这小妮子什么都不说,看着看着就抱上来了。
姜姜困倦着在她肩头糊着鼻音 :“我会早点挣钱的…”
这孩子说到做到,不久进了舞坊。
爹说,她去做学徒的,很刻苦,十个指头都在流血,骨头每天都被人硬拉。
爹说,近来花得比赚得多,作老师的看中姜姜,谢礼和饭菜一样都不能少,可钱从哪里来…
爹说,姜姜不要她买的胭脂,求她抽时间看她作舞,哪怕一场也好。
她当然知道,她妹妹又素又破碎。
台上作舞肯定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很多时候都刚刚好,没赶上。
没过多久,绾清她们的信断了,从她们打算调查妖兽之地开始。信中还提到一笔带过的妖族内战。
她即刻挑灯动笔,与五长老写信请求归返宗门。
红霞状态不对,引起坐道的爹爹注意,问她写给何人。
“五叔,你见过的。”
“他可有俗名?”
“徐戎。”
爹在纸上写了一遍名字,得她点头后,学女儿语气轻松感慨:“巧了,十得很明显啊。”
红霞显然心不在此事上,没应他的调侃。自己呆了一会,斜眼看她爹,道:“姜姜名里也有十字,只要您愿意,我立马去迎娶!”
袁尚眠看着她诡异地沉默。
过一会拆了桌脚满地追着她打。
晚上时五长老便乘鹤而来,面色愈白没有血色。
爹拉住她:“你师傅身上有疾,此番面相,怕是都等不到收第三个弟子。”
“我瞧见了。”红霞道。
“有空多陪你师傅,虽见得面少,但旁眼人都能看出他待你不错。”
红霞没做声。
袁尚眠邀五长老留下吃饭,后者应下。之后话题便引到她娘近况身上。
聊完不久,姜姜替醉后的袁尚眠把房门合上,没回自己房里,转去悄悄瞧屋外要走的两人。
红霞要离开的态度坚决,五长老却咳嗽着说不急。
姜姜还想再听听,红霞猛回头过来!
姜姜被发现了没有办法,只得扶着门框怯生生探脚出来,望过来叫一声阿姐,再叫一声仙长。
红霞叹息,她就说五叔不会无缘无故反对她。与五长老道:“五叔你料得没错,我家事还没办好。”
五长老笑,温声:“不急,好了再写信。”
送走人后,红霞牵着姜姜回屋,坐凳上看她:“我有急事,姜姜你早点休息,安心去舞坊。我这边办妥了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阿姐是回宗门吗?” 姜姜明知故问着问,乌亮的瞳眼低垂顾她。
“是,我的朋友需要我帮忙。你见过的,就你小时候抱过你的姐姐,给你唱歌的姐姐。”红霞顿一顿,见妹妹眼里动摇不定,又玩笑:“我们姜姜最善良了,如果姜姜是我,也会选择帮忙的对么?”
姜姜低下头,不再与她对视:“不要。”
“什,什么?”
红霞听到她开口低声说了什么,又追着问一遍,姜姜躲过她目光,埋头依靠她膝头,慢慢问:“宗门仙人会需要凡人帮忙吗…姐姐…”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扶她腿上的手攥紧,让人心疼的丫头轻提一口气:“我会更努力的阿姐,爹爹我也会照顾好,阿姐也放心…”
“是不是陷入什么圈子里面了呀我的笨姑娘?”红霞捧起对方的脸,手下湿烫,抬起脸时又砸下两颗在手上,她来不及说什么,姜姜起身靠过来抱住,在她肩头泣声,声不大,只是簌簌颤抖,哽声。
她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把嘴边的词接着说:“阿姐去赶尸,不是因为姜姜没法赚钱帮忙。阿姐现在离开,也不是姜姜什么事都靠得住,我能甩手走人了。”她摸着她背后抚慰:“因为时候到了呀,我得出去一趟,就和你出去演出一般,以后又不是见不到,姜姜从来都没错,按着你自己的来…”
“宗门根本骗人,是他们罚姐姐来的,姐姐要犯什么错,要在这苦上十年有余,到现在我也赎回不来姐姐当掉的东西,我的姐姐那么好,却要在这里给那些人说道…”
“姜姜你在说什么?”
她抱紧:“我说…我想他们罚重一点,我不想让姐姐离开…我舍不得姐姐,对不起…”
“……”
平素这小姑娘很懂事,可不会肆意妄为,但她没办法回应。于是听着哭声,干等着小姑娘发泄出来,打算等情绪过去了,再心平气和与姜姜说明白。
结果小姑娘哭到喘不上气,好久平息不了,堪堪收住也是勉强睡过去了。
望着姜姜不安稳的睡颜,她百感交集。有些东西没想通,于是自己也睡不好,等醒来两个家人已经收拾好就等她醒来了。
说带她去试新衣裳,要漂漂亮亮地走,让五谷不识的仙宗人艳羡。
姜姜已去舞坊里休假,打算亲自给姐姐挑衣服,选布料。
可她醒得迟,一天的假期白耗了大半,姜姜来不及看她穿红涟舞裙的整装,就被舞坊的人叫走。
只怪她平日里拼命爬太高。
姜姜没多说,只是走了又复归,踮脚抱满怀,没靠多久不回头地走了。
这次晚得出奇,到傍晚也没回来。
爹爹与她说,安心走,姜姜有他看顾。
红霞写完信,实在牵挂。
这丫头,狠心,竟真不来送她。
思来想去,想去山上求一平安符,保两人平安顺遂。
趁着时间,她拖红裙便上山了。
山梯高耸,人影寥落,没有童子打扫的台阶落满红叶,脚下只余窸窣的踩叶声与徐缓的风声。
她顿步,迟疑微仰,扯开脸上纱饰,垮了脸。
“接你。”阶上白衣一人简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