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娇终于明白玄奘在担心什么,噗嗤一笑,取出一颗夜明珠搁在破烂的木桌上,清润的光霎时将屋中映得明亮。玄奘这才看清母亲手中空无一物,知道她已经把紧箍收了起来。胸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他这才有空埋怨温娇方才的玩笑话:“孩儿哪有长吁短叹望月流泪?”
“没有就没有,你凶阿娘干嘛?”温娇语气夸张,扯住玄奘的一只袖子,另一手指着他,面上则笑着看向悟空,“大圣,我这个孩儿自小身在佛门,心肠好得没话说,自然也是心软得一塌糊涂。许多蝇营狗苟、人心险恶、妖魔鬼怪的把戏,他不曾见过,不知晓其中利害,难免会以他这自小当和尚的见识去权衡。这是他的短处,大圣需得跟他细细的拆解,他才能明白的。”
说白了,两人的这番争执,玄奘被救反而不领情、训斥悟空,错在玄奘;悟空负气便要一走了之,把没多少自保能力的玄奘丢下,有违在菩萨面前许下的保唐僧取经的誓言,错在悟空。温娇既然已婉转代玄奘批评了自己“无见识、不知利害”,算是主动低了头,橄榄枝已经递出,那接下来就看悟空如何表示。
果然悟空借坡下驴,歉然道:“俺也有不对。把师父独个儿丢下,万一遇到个什么不测,俺便是把自己重新塞回五行山脚下,也赔不回来一个囫囵唐僧。”
玄奘本就心中有愧,见悟空竟然是主动道歉的那个,当下憋红了脸:“也是为师昏了头,早知道那六贼是这样的屡教不改的恶人,为师就该直接把他们送去官府问罪的。”
悟空对他这件事上的磨叽劲儿很是不以为然:“师父说什么话,这样的恶人,打杀了才不可惜,留着也是祸害。”
玄奘登时又起了争执心:“六条人命,怎么能轻飘飘一句留着也是祸害便定下生死?”
悟空被他昏得直呲牙:“罢、罢、罢,我与你这老和尚没话说!”
玄奘一看他这副模样就来气,非要与他辩出来个子丑寅卯来,惹得悟空越发躁气。
意见完全相左的两个人,除非一方具有绝对性的权威,否则根本无法实现和平共处。原本,这个权威该由唐僧的紧箍咒去树立的,但眼下关键道具紧箍还在温娇袖子里收着,眼看着两人话赶话又把话说死了,温娇只得咳嗽了两声,主动站出来:“你们两个可愿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