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让梅瑾萱还是没有忍住,叹出一口气,随后走进灵堂来到楚清怡身边。
她先从管家手里拿了三炷香,对着写有楚清安三字的牌位,低头,上香。
等到祭拜完毕,她听到楚清怡开口:
“为什么?就非得去死呢?”
她的声音很轻,无力,麻木。
梅瑾萱没有说话。
“小时候二婶就说她,性格执拗。这些年她看谁都愤愤的,不服气,我也习惯了。但是她怎么能...怎么能犟成这样?”
一行清泪从楚清怡无神的眼睛里滑落。
梅瑾萱垂下眼眸:“她是为了......”
“我知道!”
楚清怡激动起来,打断梅瑾萱的话:
“我知道,她是为了侯府,为了孩子,为了我!但是,她有跟我商量过吗?她有跟我提过一句吗!她什么都没说,回来了,扔下孩子,扔下一封信,她就跑了!我再看到她...我再看到她,她就躺在一地焦黑前面,流了满地的血。她就给了我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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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怡双手紧握,攥出了血,她愤怒地看着眼前已经封死的棺木,像是能透过它,看到里面那个任性狠心的女人。
“她在信里说,这是最安全的办法。她让嬷嬷去乱葬岗捡了一个死婴,大闹齐阳候府。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孩子死了,齐阳候府的孩子死了,就再没人会想到宁安候的私生子跟她、跟马家有关系。她再一死了之,死无对证,让这个秘密彻底尘封在泥土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多聪明!多缜密啊!”
楚清怡一拳打在面前的棺木上: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连我最后的亲人都要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去死!我是个什么样的废物!”
在楚清怡绝望的嘶吼中,梅瑾萱闭上了眼睛。
她怕她的泪,也随着流出来。
多么相似啊。
保护不了重要的人,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能的废物!
楚清怡此时和她,多么相似啊。
但是,她不能说楚清安做错了。相反,她是极其理智的。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宁安候死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楚清安此时也在马家人不知道的地方生也下个孩子。
就算现在没人把他们往一起想,但之后呢?
世间许多的成功都源于灵机一动,谁知道,觊觎宁安候府的人会不会在什么时候,有这灵光一闪。
虽然很残忍,但是死人永远是最可以保守秘密的。
楚清安今天用死,把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就算他日有人质疑,证明身份也需要滴血验亲吧。
楚清安人都没了,找不出血来。而马维阳,今日闹得这样惨烈,楚清怡之后自然可以说“你儿子不是被你亲手害死了吗?哪来的这么打脸,到我们楚家来找儿子!”
其实让梅瑾萱说,楚清安箭法精妙,今天是有机会把马维阳一起灭口。
但是,她没有。不是她心软,她肯定想让那畜生给她陪葬,但这就是楚清安的高明之处。
马维阳一死,一命还一命,乍一看还两清了。
就得让马维阳活着,让马家的人都无伤无损的活着,他日才能给他们定更大的罪名。也可以为楚家争取更多的好处。
就说承爵这件事。
宁安候已死,楚家再巧舌如簧,证据百出,孩子的身份也是存疑的。
但是楚清安的婚可是皇帝实打实赐的,还是打着犒赏楚家功绩的名头。
结果,马家竟是这等龙潭虎穴,还搭上楚清安的一条性命。
你皇帝虽然不能明面承认自己错了,但是补偿也得有吧。
尤其是楚清安死前特意说的那番话。
那不光是真情流露,更是为楚家造势。
只能说,楚清安太明白,这袭爵说到底,真真假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皇帝的一句话。
而她,用她的死,在争取这句话。
一石二鸟,着实厉害。
梅瑾萱心里感叹,看着棺木的眼神充满敬意。
而后,她冷下心肠,不顾还在崩溃哭泣的楚清怡,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出了她今天来的目的:
“路已铺成,之后你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