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好冷...素雪,救救我,我好冷啊......”
如果没有感受过温暖,自然不会畏惧寒冷,可当照耀过身体的阳光再次消失,人又怎么会不冻毙于风雪之中呢。
嘎吱,嘎吱。
靛青色的长靴踩过雪地,一步一步来到梅瑾萱身前。
檀香笼罩下来,然后梅瑾萱感觉自己伏在一个有力却也消瘦坚硬的背上,身体腾空。
她被背了起来。
那人背着她朝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梅瑾萱好像清醒了一点,她问:“齐宁安?”
身下的人没有说话,但她确定是他。
齐宁安感觉到有温热湿润的东西掉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脚步一顿。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同样的人,同样的宫墙,同样的姿态。
不过是上下调转。当初背着人行走的是梅瑾萱,而匍匐在她背上的是进宫不久,年纪尚幼的齐宁安。
当时齐宁安刚被总管罚了十杖,打得他皮开肉绽,筋伤骨裂,只能由梅瑾萱背着才能离开行刑的地方。
但他还算幸运的,毕竟和他一同入宫,他最要好的朋友,被罚了三十杖。他当时就趴在齐宁安的身边,齐宁安亲眼看着他被打到第二十三下,就咽了气。
而他,不过是因为在总管心情不好时,不小心打碎了总管的茶杯。
自己则是因为,为朋友求了情。
他还记得他当时趴在梅瑾萱身后,问她——
“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怎样都留不住想要的东西?”
此时,齐宁安听到身后传来同样的问题。
他轻笑一声:“娘娘,现在您和咱们不是一样的人了。”
梅瑾萱也笑了,她说:“有什么不一样,一直都一样。还是那样的卑微,低贱,软弱无能。所以就算再努力,再去握紧手掌,到最后...依旧一无所有。”
......
这一天,承乾宫里静极了。日头落下,屋里连灯都不曾点。梅瑾萱不吃,不喝,不说话,素雪在她旁边陪了她一夜。裹着棉被,紧紧地抱着她,就怕她还觉得冷。
而梅瑾萱则是握着一只簪子,空洞地睁着眼睛。她好像是在回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手上被包扎过的伤口因为紧握的动作崩裂,红色渗透白棉布,润湿了簪棍,但是头顶上那两只毛绒绒的小兔子,却已经干净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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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外面天还黑着,雨泽殿外有了响动。
是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