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闻眉眼带笑:“首辅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在生我的气,不是么?”
季君皎闻言,眸光幽深:“你知道我在生气,却不肯像从前那般哄我是吗?”
“季君皎,凡事都要讲道理的,”秦不闻倾身歪头,“我一没惹事,二没惹你,如今只是你生气了,我为何就要哄你?”
当她是什么善解人意的闺阁小姐吗?
季君皎抿唇,目光深邃,棱角分明的脸上,终于显现出偏执与怒意。
“秦不闻,你当初舍身护陛下皇位,不惜坠崖赴死,”季君皎声音沙哑,“你对他,当真只有君臣之谊?”
秦不闻神情平静,不起波澜。
只有君臣之谊吗?
与其说是君臣之谊,倒不如说,是秦不闻没出息,舍不得那点微末的,若有若无的亲情。
坠崖之后,她将重生之后的事情又复盘一遍,其实也能从其中发现许多端倪。
她以为是宋谨言不再需要她,甚至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危机,所以才派人杀她,几次三番想置她于死地。
在这个过程中,她好像从不曾将先帝放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其实如果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的话,先帝的那些关怀与慈悲,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只是不敢再往深处猜,或许真相比她想的更残忍。
但即便是这样,秦不闻依然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她能活下来,能留在皇宫受万人朝拜,珍馐佳肴,锦缎布匹,先帝从不曾苛待于她。
她知道,她从活下来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使命,都是为了保护宋谨言登基皇位而存在的。
是她不争气,抓着那点虚无缥缈的亲情,不肯撒手,甚至牺牲性命,也要完成先帝遗愿。
不是君臣之谊。
若单单只论“君臣”,她断不会为了宋谨言做到这等地步。
见秦不闻不答,季君皎的心口一窒。
他连呼吸都停滞了,握着秦不闻细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几分。
秦不闻皱了皱眉,却没再出声。
“宴唐与京寻。”
提到这两人,秦不闻眉头皱得更深:“他们怎么了?”
语气急切,神情担忧,做不得假。
季君皎喉头收紧,他的嗓音如同沙漠中许久不喝水的旅人,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们于你而言,又算什么?只是主仆,对吗?”
也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