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方海爬起来就指着她大骂:“你还敢还手了!贼妮子!”
步轻歌弱小又无助,往被子里缩。
一张脸很有几分可怜。
步方海还想打,对着这张脸,忽然就有些下不去手了,一瞬间的犹疑:破相了就卖不上价了。
他忿忿地一耍衣袖:“告诉你,你哪里也别想去,既然已经醒了,今天就同着我去左相府上道歉!告诉大人,你就是不当侧室,为奴为婢也愿意待在相府!”
步轻歌:“???”
她抱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张皇失措的姿态,却有着兽类般的观察与等待。
她轻声道:“我不喜欢景明。”
她的恐吓无人在意。
步朝云在旁边被激怒了:“你还想挑剔景大人,也不看看你现在这样的货色配不配!”
步朝云妒火攻心,此刻对着她爹就道:“爹,步轻歌她都同着旁人私奔过了,都不晓得干不干净,给景大人送去谁知道是结恩还是结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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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方海面露沉思之色:“这……”
好像也确实如此。
步轻歌看着他们出去,又在他们身后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喜欢景明。”
没人理她。
步轻歌伸出柔软而无用的手,悠长而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野王天崩开局,这也发育不起来啊。
只能想办法攒经验了。
——
《权臣》讲的是出身贫寒的少女俞少萤为了给亲爹治病,把自己卖进了教坊司,被权臣景明看中,二人相爱相杀的故事。
男主景明少年成名,性格乖张狠厉,手段残忍,是把持朝政的皇后的得力鹰犬,朝野上下莫不怨声载道。
俞少萤在有一次看见他的暴行之后,生性善良的她深感震撼和痛苦,决心要帮景明走上正途,最终在历尽波折之后,皇后还政太子,景明放手朝政,和俞少萤携手归隐。
而纪潇则是景明的青梅竹马,她生在传统封建的重男轻女家庭,自小却自我意识极强,嫉妒心很重,这样的性格让她在第一眼看见光风霁月的景明的时候就怨恨上了。
纪潇费尽心机让景明喜欢上她,然后靠着这点喜欢一再地作死要弄死景明,最终被景明杀了。从此景明对女子退避三舍,断情绝爱一直到俞少萤出现。
步轻歌的任务只在于男女主相遇前的前半段,所以对后面的情节仅知道一点,大约就是俞少萤用她的纯善感动了景明,向景明证明了她和纪潇完全不一样。
和纪潇有什么关系?
那当然是因为:俞少萤进教坊司后被景明看见的契机在于她和纪潇有七分像。
步轻歌瘫倒在床上,生无可恋。
任务是可以调脸的,但这是个耗积分的细致活,对于她这种野王刷子来说,既没积分又没耐心,觉着这种事就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她事先就看了,就算不调脸,女主俞少萤也和她有五分像。
于是纪潇是她的脸,这个“步家娘子步轻歌”恰巧也是她的脸,再然后俞少萤这个时间线应该还没和景明遇到,景明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左相大人。
步轻歌没有了初恋buff,却稳稳收拢了纪潇黑莲花的debuff。
步轻歌各种意义上不想见景明。
她在任务里能屈能伸,现在弱得一批,她不给自己找虐。
猥琐发育,别浪。
于是在步方海带着一个面容略带忧愁的妇人出现的时候,步轻歌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怎么都不会见景明的。
妇人一见她,泪珠子便滚了下来:“歌儿……”
步轻歌试探地叫了一声:“娘?”
妇人立刻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步方海,道:“你这孩子,可是还没好全,怎么就糊涂了,我不是你娘,是姨娘啊。”
姨娘?
是她母亲的姐妹还是他父亲的小妾?还是是她的生母但因为是小妾所以说是姨娘?
这不能怪步轻歌,书她只看了个梗概,何况这种明显炮灰里的炮灰,书里估计都没有。
步轻歌没多纠结,从善如流,捂着脑袋道:“姨娘,我头疼,”她垂着眼睛,“有些事恍恍惚惚地,都记不太清了。”
步方海道:“这样正好……”
骆姨娘却道:“如今来看你,正是为了此事,老爷给你找了大夫看。”
然后就出去引人进来。
步方海不好单独待在她房间里,也跟着出去了。
步轻歌晃了晃有点晕的脑袋,趁机下床,在房间里摸索了一圈。
一个老嬷嬷。
她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经常在外行走、靠着些本事赚钱谋生的那种,不过目光精明中透着不正,见着步轻歌的第一眼眼珠子就钉在她身上了。
骆姨娘道:“这是有年岁见识的老妈妈,最会看妇人女子了。”
步轻歌前后一思索,想起步朝云的话,觉得这姨娘大约少讲了几个字——最会看妇人与女子——的差别了。
她在古言中闯荡多年,见识这类的手段无数,含蓄点的就是守宫砂,直白点的就是伸手了。
骆姨娘随即退了出去。
步轻歌很天真地看着骆姨娘:“既然是看病,姨娘不留下来陪我吗?”
骆姨娘脚步一停,略有尴尬而爱怜地看着她:“你毕竟也是个姑娘了,就是姨娘也不好在一旁看着,”她道:“你乖,等你病好了,姨娘就给你弄好吃的。”
步轻歌:“……”
她这张脸是十八岁可不是八岁。
屋子里只剩了步轻歌和那个老嬷嬷。
老嬷嬷紧挨着步轻歌坐下,距离近到令人不适,手也随之爬上步轻歌的后背肩膀,目光却爬到步轻歌的胸前,笑道:“小娘子好个单薄的身子。”
骆姨娘在外头,猛地听见了里头步轻歌带着哭腔和惊吓的声音:“啊!嬷嬷,你干什么?”
骆姨娘顿时脚步一停,看向了站在屋外等待的步方海:“老爷……”
步方海不以为意:“总要看看她到底和那穷酸有没有什么,不然到时候触怒了左相,我们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小主,
骆姨娘还是犹豫。
步方海已经不耐烦了,喝骂道:“无知贱|妇,女子若不能留个清白身子给夫家,打杀又何妨!若她不是,出来我便杀了她!”
骆姨娘顿时被骂得一个瑟缩,不敢再言,步方海可是会真的打人杀人的,她年轻时便挨了不少打骂,现在也只能祈求步轻歌没有糊涂地犯下大错了。
步轻歌握住老嬷嬷的手腕,老嬷嬷的目光流连到她的面容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涎着脸道:“小娘子,你家大人叫我来替你看病呢。”
步轻歌稍微躲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茫道:“父亲和姨娘都说我有病,可我觉得我没病啊。”
老嬷嬷又要往她这边来,一边来一边道:“有没有病,让我来给你瞧瞧,这一瞧便见分晓。”
“是么?”步轻歌看着她:“怎么瞧呢?”
“你先躺着!你先躺着!”老嬷嬷呼出来的气都粗了,急促道:“你躺着,让我来看看你。”
步轻歌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老嬷嬷看着她的脸,只得继续哄骗道:“好孩子,你得了病,治好了父母亲才能放心啊。”
按理说,一般此刻小娘子们大约会惊讶羞涩,但又不敢反抗,但面前的这个却是有点过分镇定,但又实在貌美,她也顾不得多想了。
老嬷嬷只觉这小娘子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也是柔嫩细滑,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摸上去:“好孩子……”
步轻歌从床上站起身,借此避开她的动作,抬头,一双眼睛令见人颇多的老嬷嬷心中顿时一沉。
那绝非闺阁女子能有的冷静残忍,看她如看垃圾废物。
老嬷嬷猛地一拉扯自己的手腕,却发现完全挣脱不得那看似纤细的手指,顿时惊慌震悚,声音尖锐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步轻歌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摸到床头的帕子,然后手上用劲,轻轻一拧,老嬷嬷的手便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了下去,她口中的呼痛声还未发出,便又被帕子堵住,徒然地睁大了眼睛。
步轻歌对着被自己拧折手腕的嬷嬷,很是慌乱:“啊!嬷嬷,你干什么?”
然后一脚把老嬷嬷踢到地上,声音刚好把动静掩盖了部分,听起来不是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