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领了命,先后驱马四下奔去了,唯有那假谢玄还逗留在上头,久久都不曾走开。
马蹄踩着崖边,把枯叶和泥土一起踩了下来,哗啦啦落了她一头。
阿磐闭着双眸,整个身子都悬在树根上,全靠一双手强撑,不知上头的人到底什么时候走,也不知道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便只有死死撑着,苦苦熬着。
她想,阿磐,再坚持一会儿吧,为了那个还不满周岁的孩子。
你若就此被掳去了赵国,没了母亲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没了母亲的孩子,就不会有人待他好。
因而也就忍着。
这日光虽晒得人眩晕,却没什么温度,奔了一身的薄汗,很快被秋风吹了个透,吹得人发冷,发抖。
她心里祈求着,快走吧,快走吧,给她留一分力气,留一分力气好活下去。
又惊又惧又绝望,眼泪吧嗒吧嗒地流。
那血淋淋的手抖颤着,手心的血口子火辣辣的疼,几乎要抓不住,也几乎就要松开了,才听得上头的人怅怅叹了一声,须臾掉转马头,总算是打马走了。
可到底自己也撑不住了。
罢了,罢了。
手一松,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去,也不知要坠到哪里。
也许要坠上十余丈,也许要坠上个几十丈,最后摔在一堆乱石之中,摔得骨折筋断,摔成一滩烂泥。
那也都罢了,生死由命,全凭了天意。
干透的落叶与黄色的泥沙一起扑着,呛着,与她一同在这陡峭的坡上往下坠着,摔着,滚着。
摔得脑中昏沉,撞得耳畔轰鸣,那一块块裸露的砾石好似全都硌进了皮肉肌骨里。
她知道这时候最该护住脑袋,可也不知怎么,本能地就护住了肚子。
那里抽疼。
疼得她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