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京城往事

这个年代的火车什么情况?

鱼龙混杂!出什么意外都不奇怪!

许时青一个二十来年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真的没问题吗?一群人忧心忡忡,胡思乱想,全然忘记了这位大少爷早就独立过一次,自个儿从京城离家出走了好几月。

不过也能理解,华国在轰炸机这一块上向来薄弱,一直以来都靠着改装研究其他国家买进来的飞机发展,但人家发展这玩意比他们早那么多年,那么多经验也不是他们依葫芦画瓢可以吃下的。

先不提各个国家之间气候、地理差异,再说那些零件的制作标准就是个秘密,材料呢?什么强度合适?结构呢?为什么用这个结构?全都需要研究,理解。

自主研制。

这四个字多简单,但每一笔都是无数科研工作者艰苦奋斗写下的。

毫不夸张的讲,许时青一篇论文把他们许多之前困惑的问题给直接或者间接的回答了,直接在华国的造飞机小圈子里摇身一变宝贝蛋,人还没到京城,各个人已经自发的分配好年轻人接下来的时间。

现在宝贝蛋在危机重重的火车上!轰炸机要沉海里了!

一群中老年人忧愁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怕资料里骄纵柔弱的许大少爷到底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到京城。

许寒秋也怕,但他怕的不是他那儿子能不能回来,而是那小兔崽子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住那么多大佬的期望。

他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吗?!

成天游手好闲,大学还是他硬揪着这家伙读完!就那个文科都读不明白的小脑袋瓜,能理清楚那些让人晕头转向的公式?

不好说,但邮回来的那份论文也确实是他儿子的笔迹。

许寒秋纳闷的想,要真有这本事,怎么早些时候不去报相关专业?别真是他这爹耽搁了个天才为祖国的飞机大队发光发热。

火车站人声鼎沸,和走前不同的是,岗哨多了许多。

许时青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抱着林徐芳夫妇塞过来的吃食,风尘仆仆的下了火车。

到了出站口,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拦车,一辆小车就停到面前。

“xx区xx路37号,方便走吗?”他问。

得到了回应后,许时青松了口气,他现在只想着赶快回家收拾收拾自己——火车几天下来,他要馊了!

车里伪装的同志心情就比较复杂了:这个目标警惕性有点差劲噢,他这一身可疑装束,都打算掏证件自证清白了,结果根本没用上。

许时青吭哧吭哧把行李放进后车厢后,就直接上车报地点,伪装的同志一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

其他监听的小组也是五味杂陈,他们能想象到,这位大少爷以后会给他们增加多少工作量了。

许时青没发现他们的心情,他正以最小的接触面坐在后车座上,车座是真皮的,很干净。

而他,几天下来,已经是脏兮兮的了。

火车太痛苦了,上厕所要钱,吃饭要钱,那也就算了,还要防着行李不要被偷——最重要的是,坐那么久,浑身上下各种味道都有。

还好。

他现在甚至庆幸的想,还好他没有第一次坐火车去济川县的记忆,还好他是到站了后才醒过来。

不然许时青根本没有勇气坐上火车。

这四个来月虽说脑子里多了很多记忆,但京城对他来说毕竟阔别日久,多了太多新奇的事物,人们来往之间各不相同,依稀可以猜到各自背后的故事。

“师傅,你是不是开错道了?”他说话的声调早就被闽地的音带偏,吐字还算清晰,就是尾调总是黏黏糊糊的。

好在许寒秋也是个闽地人,这倒不奇怪。只是许时青过去努力想要装起来的京城人设,在无人知道的地方碎了个干净。

副车座的人偏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个证件。

公安。

许时青:“……”

他反应了一会,道:“我论文过了啊……”

嘟嘟囔囔,这话倒是听出来他对自己的水平有个清楚的认识。

“那这是要去哪里?”许时青还算平静,他没从两个同志身上感觉到恶意,最重要的可能是他们到目前为止气氛都还算是和谐融洽。

这让许时青没那么紧张。

那张清俊矜贵的脸,正经起来还是很唬人的,从后视镜瞥见的同志对他的评价高了些,轻咳一声。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说完,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道,离市中心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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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崇岳早已在晋省安家。

他出发前,许成安和林徐芳把存折给了他,里面除了他们的积蓄,就是二叔许寒秋每月打过来的生活费,他对于将大哥留在村子里,怀有深深的愧疚。

这钱在这个时代就是一笔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