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枪口不客气的戳了下我的脑袋,随后被他收了起来。
“你做什么来了?”
苏格兰...诸伏景光看我无所谓的模样,眉心处高高耸起一个疙瘩,“真是...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长野县不好吗?跑来这里做什么?”
做伪装的细碎浮冰被他担忧的话语融化,换为一潭幽静的春日湖水,倒映着我的脸。
他还是他。
耳朵上带的似乎是探查监听监视的装备,我之前那间房便有两台监听设备,这间房似乎因为入住的太过突然而没来得及准备,估计景光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匆忙的在今夜就来找我。
毕竟今夜之后,我们可能很少再有安心说话的机会。
“我也是,任务。”我干巴巴的解释,总不能让他知道我是为他而来,景光看了我一眼,倏尔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后站的离我远了些,“怎么了?”
借着月色,他才注意到我只围着一条浴巾,我也才注意到他耳朵尖都变成粉红色。
“啊...衣服被我洗了,没有换洗衣服穿了。”我耸肩解释,后悔为什么晚上没和琴酒再多要一个洗衣机和烘干机。
诸伏景光深吸口气,揉了揉眉心,只将视线眺向窗外,看着即将升起的太阳,“真是胡闹,这里多危险你...”
“我当然知道。”我站起身走向他,他因我突如其来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退后半步,随后的退路全被墙壁封锁,只能无奈的看向我,眼中带着我看不懂的神情,“...不然我也不会来。”
面前人是活生生的,有温度的。我伸出手指戳了戳诸伏景光的脸,想再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喘气,真的就这么站在我面前。
毕竟我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两年前,而再听到他的声音则是在知晓他结局的那一天...
他身子僵了僵,想制止我动作,但抬起的手只在半空中画了个圈,随后又落回身侧,轻叹口气后任由我在他脸上为非作歹。
他的胡子有些划手,触感并不是很好。
“...别闹了。”被蹂躏了半天的诸伏景光察觉到我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只好轻轻攥住我胡闹的手指,抵在他的肩膀,有些别扭的勉强将视线落到我脸上,“你怎么突然被派来这里?”
“上头的建议,我只是采纳。”我眯着眼笑了笑,看到活着的hiro让我的心情大好,无论他一会儿会不会说教我胡闹,我都一定会笑着听他说完,毕竟这是活着的景光。
诸伏景光看我笑得不知危险的模样,又叹口气,却没再说什么,猫般上翘的眼睛只静静的看着我,末了戳了下我的眉心。
“注意安全。”他只这么嘱咐,没再多说其他,“察觉到危险立刻撤退。”
对别人说撤退,结果自己遇到危险则是...
我点了下脑袋,要他伸出小拇指来,他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伸出手指,任由我随意勾住,又上下摇晃几下。
“我答应你。”我看着他,换上严肃神情,他的死亡并非不可避免,而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发生的概率降低到最小,甚至不让其发生,“但你也要答应我,如果遇到危险或绝境,绝不可以自杀。”
我看着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他濒死的模样,让我眼睛不自主的开始发酸,只能狠狠闭了闭眼,假装凶狠的拽住他的手,要他和我保证。
“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保护你的。”
这是我小时候对他讲过最多的一句话。在长野时,在东京时,在危险时,在孤单时。
诸伏景光愣了愣,随即松下肩膀,绽放一个温暖笑颜,是我最熟悉的笑容。他僵硬的身子终于恢复轻巧,微微弯下腰和我对视着,那双柔软的眼睛宛如蓝宝石,也和我保证着。
“嗯,请一定保护好我。”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一如幼年模样。
天边泛起鱼肚白,几颗星星渐渐隐匿身形,将今夜看到的所有真相与谜团全部隐藏,藏在看不见的天空,任人翻找也寻不出踪迹。
诸伏景光收起了枪,恢复苏格兰模样,我看着他切换自如的表情,没忍住问道:
“但是,你会不会太冒失了点?”
他眨了眨眼,像只疑惑的猫,但很快就明白我指的是什么,苏格兰又变回景光模样,微微勾了下唇角,“毕竟面对的是你,我没必要思考太多。”
“你好像在说我笨到不会算计人似的。”
他没忍住的又揉了下我的脑袋,趁月色还朦胧,他擦了下眼角,欣长的身影一点点又被阴影笼罩,只留还残存微笑的唇角。
“如果我最后因为太信任你而死...”他突兀的柔和下眼眸,笑中带着莫名的哀切,比过残留月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