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德公放心!”薛房俯身一礼,便速速冒雪离开了。
“父亲大人。”目送着薛房离开,程武方才开口。“薛县令可靠吗?我总觉得他自从成了县令,便有些心思驳杂起来。”
“可靠不可靠又如何?”程昱依旧面不改色,望雪而言。“时局使然,我难道说错了吗?而且我留在东阿对他有什么坏处吗?”
“只是大人,”程延也上前言道。“若是袁本初真不足恃又如何?”
“你这话未免嚣张。”外人不在,程武自然更加随意。“关东局势,首在二袁,他若不足恃,何人足恃?卫将军足恃,咱们也够不着啊?”
程延一时语塞。
“放心吧!”程昱终于回头往后舍走去,且边行边叹道。“我既非忠臣孝子,也非卫将军眼中钉……将礼物拿到薛家,全部换成粮食、布匹、柴草,然后分给城中百姓,一件都不要留!”
二程赶紧俯首称是。
大雪纷飞,与此同时,北海剧县城内,自表为车骑将军的袁绍正头痛难忍,而让他忽然犯病的不止是这漫天飞雪,更是来自于数封信函。
话说,刘岱孤身隐退后,其部属中却有一个小人,主动搜索了一些刘公山昔日往来私信以求晋身之阶,而经过郭图的审视,却赫然发现,其中有几封信还真的异常惊人!
原来,之前鲍信身死,引来无数人兔死狐悲,其中袁绍格外倚重的心腹,军中虎牙都尉刘勋居然主动联络了刘岱,发泄不满。非只如此,刘勋信中居然还提到,他已经联络了此时正控制乐安的另一位袁绍心腹臧洪,准备反叛袁绍,以正视听。
这几封信,宛如一桶冬日冰水直接浇到了袁绍头上,他又如何不头疼呢?
“主公,请下决断!”郭图捧着书信,难得正色逼到榻前。
袁绍扶着额头,坐在榻上,双目满是血丝,一时不应。
“明公,当断不断,必生祸患。”逢纪也咬牙劝道。“刘勋久在军中,尽知我等虚实,臧洪在乐安,本意是要他来年在侧翼钳制公孙瓒,如今若反……”
“二人即便反我,也不会投靠公孙瓒的!”袁绍不耐应了半句。
“本初啊,确实要下决断了。”就连许攸此时都无奈俯身劝了一句。“我知道你是怕连番杀戮,引起动荡,以至于让青兖士民误以为你行止残暴……但现在这种事情是能犹豫的吗?”
“也罢!”袁绍也知道这事情躲不掉。“你们可有计策,让此事不要牵连太广?”
“在军中直接拿下刘勋,再以释放二张为名,引诱臧洪至此,公开罪行,明正典刑!”辛评俯身献策。“如此方能不做多余牵连。”
“那便如此做吧!”袁绍扭头望着窗外雪花幽幽叹道。“但莫要忘了那个报信的背主小人……一并处刑!”
“明公神武英明!”辛评躬身称赞。
“若真神武英明,何至于让如此心腹背离呢?”袁绍仰天长叹。
“乱世如此,主公何必自责?”郭图不以为然。“天下英雄每行大势,总有不识天时之人妄自违逆……不值一哂!”
袁绍喟然无言。
————我是时局第一的分割线————
“勿忧李广不封侯,广不封侯未足忧。
汉鼎不烹公孙肉,吴钩空断伍员头。
鸿门自昔推屠狗,虎帐于今愧沐猴。
千万洛阳遇曹操,为言豪杰正烧楼。”——无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