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掌柜说:“那你等着,等一会儿我就把银子拿来,药你给我留着!”
掌柜口上答应,心中却并不相信她的话,叹息一声,却也没有将药收回去,就放在柜台上等着。
无奈之下,她从怀中掏出一只缺了一角的碗,解开了头上捆扎墨发的布巾,墨发一泻而下,右手插入发中,将墨发抖乱,将布巾揣入胸前,又拿出之前在院子中鼓捣出来的排箫,走出了安康堂。
就在安康堂门前大路上席地而坐,将那只碗放在了自己身前,双手捧着排箫至唇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
乐声缓缓流泻而出,优美的旋律让街道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驻足,是了,没有人听过这样的乐曲,很是新奇,路人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聆听。
这乐声仿似能直击人的内心,带着听者一行,漂浮在一片天低地旷的野原之上,那种广袤无垠让人胸中感到孤独、伤感,却没有丝毫压抑。
排箫声清冷悠远意境深远,声声诉说着曲中压抑深处的情愫,即便是听者亦能感受到那其中的刻骨铭心。
渐渐地东方芜身前围了一圈人,静静地看着席地而坐的她,还有她身前的那只缺了一角的土碗,她始终低着头,专注的吹着手中的排箫。
“咚”有人往碗中丢了一枚铜板,铜板与土碗撞击,有轻微回响,在东方芜听来,这声音竟是那般好听。
一枚一枚又一枚,东方芜轻抖手中排箫,口中吹出的气流在萧管中撞击回荡,碰撞出别样婉转的曲调,优美、凄清,似深山空谷中幽凉而带着淡淡哀愁的风,让听者落泪,闻着心碎。
一曲毕,她端起碗在众人面前深深一躬身,将碗端到人群面前,有人又往碗里扔些铜板,也有稍微阔绰的往碗里扔一二两碎银,缓缓走过一圈,围着她的这群人却没有要散的意思。
东方芜始终低着头,对往破碗中扔过小钱的人,沉声淡淡道了一声:“多谢,多谢!”
在所有人还没有回过神之际,她已经转身跑进身后的安康堂,将银钱交给目瞪口呆的掌柜,拿了药后,就那般低着头蓬头垢面的,飞也似的离开了肇事现场。
安康堂上,二楼的窗户被一只修长的手拉起来关上,只听得里间的人轻声一笑,那声音却异常好听。
东方芜没有想到,她就是在大路上用乐曲乞讨了一回,竟让此事传至了南国京华城,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如此,蜀南土窦县有一乞女在县城南大街上以一曲旷世神音,引得整城行人驻足聆听之事,便就此传了开去,于是土窦县飞快的热闹起来,竟有人听闻此小道消息,从各处赶来土窦县寻找那乞女,希望能一闻那旷世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