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静心中惴惴不安,丢下桔角就往内殿里跑。

推开屋门,转过屏风,江姝静瞧见姜荷绮披头散发,衣裳凌乱的躺在床榻上,双目空洞无神地盯着上空的幔帐。

看起来浑身软绵绵的,就像是......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

“殿下,我回来了。”

江姝静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蹲坐在床榻边,轻声开口道。

不知道为什么,姜荷绮此刻在她的眼中就好像一枝脆弱的蒲公英,好似她轻轻哈一口气就会消散一般。

姜荷绮听见动静木讷而机械的扭过脑袋来,看见是江姝静目光里总算是闪现了一丝光彩,张嘴的声音却哑的不成样子:

“姝静,你回来了,我母妃呢?”

江姝静的双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姜荷绮懂了,眼底的那一丝光彩也彻底消散了,两行泪毫无预兆的从她近乎干涸的眼眶流出,而后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江姝静试探着唤了几声,可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这太不正常了,江姝静忽然想到了不常露面的宋莲,决定去找她问个究竟。

“你问殿下怎么了?”

宋莲从一堆晒干了的药草中抬起头来,看向江姝静的目光莫名的幽深:

“在你离京的第二天,皇后就带着人破开了芙蓉宫的大门,用殿下生母和你的性命要挟殿下去参加成安侯夫人举办的宴会。

当日我就听说殿下衣衫不整,和成安侯之子共处一室的流言,再然后是殿下失魂落魄的被皇后抬了回来,陛下亲自下旨将婚期定在了下个月。”

宋莲定定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

“江掌事,你平安回来了,那殿下的生母呢?”

“死了,十几年前就死了......”

江姝静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这一切不过都是帝后心照不宣的阴谋罢了。

她们以为自己从申嬷嬷口中逼问出了公主生母的下落,却不知道这才是皇后的阴谋,恐怕她早就知道佟豆等人在郏城的所作所为,未曾处置她们不过是留一个饵等着她们来咬罢了。

所以,皇帝派人来截杀她的动作才会这样快......

所以,皇后才能那么准确在她离宫的第二日就能笃定的威胁殿下......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殿下心甘情愿地落入那个陷阱当中去。

现如今,姜荷绮的清白和名声没有了,不想要的亲事定死了,苦苦隐忍多年支撑着她的一口气也散了......

就剩下了一个长公主的空壳,灵魂都被抽走了,最后的价值也被这帝后二人榨干了。

“我去杀了他!”

江姝静的双目充血,垂在两侧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反正也没有了顾忌,杀了他殿下就不用嫁了!被一只狗咬了又怎么样,只要这只狗下了地狱再不能在眼前恶心殿下就够了!”

“你以为我没有这样想过吗?可是现在的芙蓉宫,莫说你我了,连一只老鼠都出不去!”

宋莲手中的一株药草被她捏得粉碎,显然是情绪压抑到了极点。

“难道......就认命了吗?”

江姝静不甘心,一转身却瞧见姜荷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单薄的身子套在空荡荡的衣裳里,神情灰败,面容干瘪,像是一只寻不到归处的幽灵。

泪水在眼底打转,江姝静走到姜荷绮面前,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她:

“殿下,您想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