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事大,到最后无人敢有异议,只因能做出这般的决断的唯有杜卫一人,事后能肩担责任的也唯有杜卫一人。
而杜卫嘱咐阴山道人道:
“届时,还望道人为本官护法,以免有贼子杀来。”
“司长放心,司长的知遇之恩,贫道自然不辱使命。”
阴山道人恭恭敬敬道。
至于阴山道人之事,他从杜卫那里得了子母勾魂锁后,寻上了一圈,最后寻到了冬贵妃的头上。
冬贵妃深入地府,从来不愿多事,便予以回绝,只是阴山道人一再相求,便为他介绍了一位武僧。
那位武僧同样参加了这场小聚,与冬贵妃同出于黄岳寺。
此人名为金泉大师,出身于呼兰河一带,是乃黄岳寺的副掌门,地处中原高丽交界的黄岳寺,广收两国子弟,其在中原是一流门派之末,在高丽则是执牛耳者,当之无愧的第一名门,而身为副掌门的金泉大师,武道境界已臻至四品十数年之久。
无论放在何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更何况金泉大师游走于中土与高丽之间,为弘扬佛法的缘故,无论是中原官话还是高丽语都极为流利,随处都可入乡随俗,在中土是操他妈,在高丽则是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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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这么多女人,我也不嫌你脏。”
女冠话音里带几分埋怨道。
陈易扫了她一眼。
殷惟郢畏缩了下,抿唇不敢说话。
沉吟一会,想到她为自己守身如玉,陈易也不跟她计较道:
“这里封印着一只混沌,而那双头掌柜说用魂魄来加固对混沌的封印。但是我想想,这样不是太不合理么?什么封印需要不断用魂魄加固,难道阴曹地府在鬼镇出现之前,就不断用无辜者的魂魄填补?”
“你是说?”
“只怕不是在加固封印,而是在解除封印。”陈易顿了顿后道:“用魂魄来喂养混沌,好让混沌步步壮大,以此冲破松动的封印。”
话音落耳,殷惟郢也觉得不对,赞成道:“那接下来要如何?”
“我们要去鬼城,就避不开混沌,到时便看一看那封印如何。”
若双头掌柜所言非虚的话,那么解开封印便是先帝所授意的,陈易就不能坐视不管。
过了不知多久,厅堂内的动静渐渐消弭了。
二人便起了身,来到了楼下,只见那真武道士的遗体不见了踪影,想来被那女武夫拖走,至于后者今后的动向,是否想要复活自己的相公,就没人知道了,归根结底不过是这一路上的小小插曲。
双头掌柜的情报,让陈易对这鬼镇有了个粗略的判断,这里处处诡异不假,可这些诡异再如何厉害都有个度,以他们的能耐只要不主动招惹,便不会有人敢觊觎他们。
可陈易想了想去察看封印或许会危机四伏,保险起见,转头问疯经师道:
“你要不要一起同行?”
疯经师在合欢宗见陈易杀人杀得利落,便对他印象不错,此刻摇头晃脑了一阵子道:
“好,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陈易疑惑道。
“我要唱曲。”刚一说完,他便唱了起来,“却说鲁智深醉闹五台山打山门,树木槎枒,峰峦如画,堪潇洒。呣!只是没有酒喝。闷杀洒家,烦恼倒有那天来大……”
模样好不疯癫。
陈易按了按额头,但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殷惟郢便跨出了门槛。
疯经师随后跟来,自顾自地唱着曲,而在他后面的,便是那两位四条腿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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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山脉高耸屹立,其中间处却是一览无余的空阔,只有稍高的土坡,仿佛被一把剑横断了开来。
石林密布,阴森至极,沿路可见白骨,以及伴随白骨的彼岸花,这些花瓣纤长的红花又名曼珠沙华,是佛家的四大圣花之一。
赏善司司长杜卫自阴云中走下,他是为楚江王的左膀右臂,修为在第五境炼神境,自然会腾云驾雾,只不过他是阴物,脚下云彩是由煞气凝聚。
无比庞大的石门如同断掉的龙尸一般立在面前,杜卫抚摸着石门,抬头可见上面复杂深奥的纹路。
“马面,跟到这里就是了。”
杜卫嗓音平和道。
马面将军面色凝重,踌躇后道:
“杜司长,你真要一人开启这封印?”
“六人运起阵法聚拢魂魄,一人把守鬼镇,两人提防鬼城方向的敌袭,另有三人临阵脱逃……那么开启阵法的,就只有本官一人了。”
杜卫面无表情地诉说,似是对如今赏善司的窘境早有准备。
阎王爷还没疯掉之前,阴曹地府里,罚恶司便压了赏善司一头,原因也很简单,罚恶容易,赏善难。
你们罚恶只要在地府里惩戒罪人歹人便是了,但我们赏善就要考虑很多了。
“如今罚恶司势大,再拖下去,他们扭转乾坤阴冥的计划要不了多久就要成了,如今他们四处寻找阵眼,据说是名为殷惟郢的女子,本官得知此事时想要在生死薄上查看她的来历,却惊觉被人有意掩盖了。
而在这之后,便是离开鬼城郢都时的一战,本官的生死薄被一分为二,剩下半本被罚恶司夺了去,不然的话…凭本官的手段,寻到这位女子不是什么难事。”
马面将军一面听着,一面点头,他经历过那场赏善司逃离鬼城的大战,对一切都几乎历历在目。
面对满脸凝重的马面将军,杜卫长叹一声道:
“还请将军去鬼城那方向吧,鬼镇有觉音律师在,想来出不了什么差错。”
马面将军郑重道:
“不辱使命!”
“好。”
杜卫听着将官的话,心里生起一抹豪气,双手按在石门之上,身上阴煞之气滚滚而动,
“阵起!”
…………………………
一炷香以后。
一路在鬼镇前行,沿路可见周遭一派昏暗,只有寥寥数栋建筑点了灯火,一副可以入内的模样。
只是可以入内,不代表里面有人敢出来招揽他们入内。
“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
哪怕疯经师放生高歌,但这歌声仿佛有驱邪的魔力,没有妖鬼胆敢显身在他们面前。
偶尔有鬼鬼祟祟的东西在阴影里耸动,只是一行人里其中一位看上一眼,哪怕是那两位凑数的道人,就立刻静了下来。
只是远方山谷之间,可见那盘旋而起的雾气愈来愈多,狂风大作,那鲜红的彼岸花海似在阵阵飘舞。
鬼镇之中则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
当然,疯经师的歌声除外。
这老疯子虽然行事疯癫,但曲唱得其实不差,陈易还记得前世的时候,疯经师、谛观同行,两个僧人几乎是一唱一和,一路连着都快把整部水浒传唱完了。
这让陈易发现,僧人们比起贬道崇佛的西游记,似乎更推崇水浒传,并说里面才是真正大彻大悟有了佛法。
大街深处,冷冷清清不见一人。
只是忽然袭来些许微凉的风。
陈易挑眉一看,
便见阴影走出人来,身着一袭青色绛珠裙,方领过腰半臂裁的高丽样式,长发被一页《观音经》系红带束起,只是这几乎及地的长发,仍旧难掩桃臀的挺翘,细碎的微光勾勒着曼妙的弧度,不难想象衣裳之下是多么白嫩的肌肤。
高丽女子多美发。
除去她的姿容以外,陈易还见到她腰间系着花纹繁复,弧度精妙的戒刀,是为带发修行的女子所用。
“是你。”
谛观那里,陈易便跟她见过一面,此刻再见,他的手已放在了刀柄之上。
“不错,先前你见过贫尼的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