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个会变通的女子,眼下既然只能当他妾室。何不就等他日之后,让他享尽欢愉,沉沦于她的滋味,便误以为她归了心。
到那时,就定要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只怕不是陈易要采补她道行,而是她反过来,采补陈易道行…
夜幕临到了山洞里,洞内铺好了地铺。
陈易搂着殷听雪便躺了下来。
回头一瞧另外二女的动向,东宫若疏坐在篝火边守夜,殷惟郢则躲得远远的,尽力远离他的视野。
要睡觉了,殷听雪把那朵纸花小心取了下来,放好在怀里。
她那认认真真的模样,真是十足可爱。
陈易抬手刮了刮她鼻子,她羞郝地垂下了脸,脸微微红着。
卧在陈易胸膛前,殷听雪便不住地想,他这些天还挺好,给她送纸花,会听一听她的话,还不罚她,而且还说要给银台寺添枫树添菩萨像。
他…会一直这么好吗?
对了,说起来,
他现在这么好,
不会又…别有所求吧?
殷听雪一想,便警惕了起来,怯生生地看了陈易一眼。
“怎么了?”陈易的手揽在她腰肢上。
“没、没怎么…”
“说心里话。”
殷听雪闻言便有些怵惕,说心里话,他真能听心里话吗,万一心里话惹他不高兴怎么办。
她说过她要讨他开心的,只有这样,她才能不生孩子,不当妈妈。
可是,不管殷听雪怎么不乐意,陈易只要一个眼神,她都还是开口了:
“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要…作弄我、欺负我?”
陈易怔了下,反问道:
“什么意思?”
“就是…像之前一样,”
殷听雪想起了难堪的回忆,眉毛往下瘪了瘪,
“你对我好,就是想让我出阁……”
陈易闻言,目光停了一停,良久后反笑道:
“那又怎么样?你不想我对你好了?”
殷听雪落寞地垂下了脸。
陈易搂紧了她一些,想了一会,轻声道:
“你怎么不想一想,你还有什么能跟我讨价还价的,只要我想要,你还不是得乖乖给我?”
殷听雪听到后缩了缩脖颈。
陈易搂着她,柔声道:
“所以…其实不关事的。
我对你好,就是想对你好。”
殷听雪怔愣了,颤颤地抬起了小脸,似是从未想过陈易是这样的想法。
原来,他对自己的好,是别无所求的么?
陈易在她额上又落了一吻,轻声道:
“你不是让我对你好些吗?你这么乖,我当然想对你好,有时想欺负你,其实是忍不住,但我还是很喜欢你,所以会想到你原来这么可怜,就对你好些。”
殷听雪张大了些嘴巴,而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她笑意有些藏不住。
观世音菩萨,人性本善啊,他真的知道要对自己好了……
陈易噙笑看她,道:
“傻瓜,你只剩我了,我怎么不对你好?”
小狐狸傻笑了下,黏在他怀里,指尖轻抖,有些不知该放哪里,好一会后,她把两只手都缩到了胸前,整个人蜷缩起来。
像是如释重负,她现在心里高兴,这么久了她没一天是不忐忑的,只因陈易欺负她简直随心所欲,让她摸不准,很没安全感,而她最害怕的就是没安全感。
她最怕陈易的时候,也是最没安全感的时候,就是出阁那一天,她不知道出阁之后会有怎样的未来,不然也不会求他不伤害她。
眼下陈易说他怎么不对她好,那就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对她好,哪怕他还会欺负她,也会对她好……
就像娘一样,哪怕骂她、罚她,都不伤害她,都会对她好。
殷听雪俏脸微红,心里又喜滋滋的,小心碰了碰怀里的纸花。
忽地,她细声细气问道:“你以后会跟我道歉吗?”
“什么道歉?”陈易茫茫然。
“把我强纳为妾,还迫我出阁…”
殷听雪狐狸似地试探着,看了看他,又把眼珠子垂下去,
“你以后会为这个跟我道歉吗?”
陈易琢磨了一会,见她现在高兴,便噙笑问:
“你可会原谅我?
我可不想道不被原谅的歉。”
“会的。”殷听雪连连点头。
“那么我也会。”
“这样我们约好咯,以后跟我道歉。”
小狐狸看着面前的男人,柔柔笑了下,像他这样的人会愿意跟自己道歉,那就意味着他说的都是真话,他真的会对自己好……
一直以来,她真的有好多好多委屈,不然也不会想着逃,他老是欺负自己,对自己不好,她只能苦中作乐,不断告诫自己要乖、要听话,要好好当个妾室,温温顺顺地待他。
可归根结底,委屈仍然是委屈,苦也仍然是苦…
只是现在,
“我很开心。”
她细声细气道:
“我在你那里,终于能说得上话了。”
…………………………
独臂女子掐指微算。
在那徒儿不知道的地方,她做了许多布置。
让他悟到何为杀人剑,只是其中一笔。
如今,她更以神魂化身远游之法,入到了佛塔内的莲花小世界。
“若未折剑,何须如此麻烦。”
周依棠心中自语。
如今,她已理清了这合欢宗及背后的一条条草蛇灰线。
环环相扣,线线相绕,都勾勒出一张大网,不算密不透风,可耐不住线头极多。
远游于此方小世界,周依棠寻觅到了陈易的位置。
理清合欢宗背后之事,寻得杀人剑与断剑客对赌,并准备为他接下来的捉对厮杀做最后的授业……
她是如此劳心劳力,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思绪之间,周依棠远眺起来,长眸微微敛起。
哦,
在谈情说爱…
独臂女子没来由地生起一股火气。
但良久后,她沉沉吐出一气,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