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氏拖着他的魂魄,拉到了怀里,温柔摇晃,像是摇晃着一个婴儿一般。
陈易想张嘴,却不知道要喊什么,他现在真像是个婴儿,只会张张嘴咿呀,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该喊她什么……
他急了!
于是,他咿咿呀呀地大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
涂山氏搂着他,
“是娘、娘、娘。”
“…娘。”
“对、对,是娘!”
涂山氏双目涕零,又笑又哭,她一边抹去眼泪,一边教着他喊娘,
“是娘啊,不是娘娘,是娘啊!”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她知道,陈易的“娘娘”不是“娘”,母亲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不说。
随着一生生娘的落下,陈易逐渐有了自我意识。
婴儿,就是在母亲的呵护下,知道自己是谁,知道何为…我是我。
几乎与生俱来,因此被称为…俱生我执。
母亲把孩子带到世上,便赋予了他…我执。
涂山氏抚摸着他的眉眼,接着,水面上出现了许多小人像,仔细一看,那竟然全都是女子。
“这个是殷惟郢,这个是闵鸣,这个是闵宁,这个是大虞太后……”
涂山氏捧着他,一个个地给他说,她很快就带他认了好几个小人像,只剩下最后两个。
她指着那娇小可怜的小人像,柔声道:
“这个是殷听雪。”
陈易微微颔首。
她指向了那独臂的小人像,轻声道:
“这个是周依棠。”
陈易怔了怔神,而后轻轻点头。
涂山氏就这样默默地抱着他,享受着母子少有的温和时光。
许久后,陈易侧过脸,指了指她,
“这个…是娘。”
涂山氏张大嘴巴,泪珠滚滚滴落,她笑了,她好久没这样笑过了,仿佛这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是娘、是娘……”
她明白,陈易的意识已经逐渐清明了。
她,正是陈易最后的后手,正如几乎世上每位母亲,都是孩子最后的依靠。
陈易眼眶酸涩,落起眼泪,最后摇头失笑。
他躺在涂山氏的怀里,一切显得格外温馨。
许久之后,陈易终于开口道:
“娘,这背后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