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棠养精蓄锐。
尽管这凶兽在这墓室里同样受着压胜,可穷奇之凶,并不仅仅在于其威势,更在于其蛊惑人心。
与之交战,随着它每一次开口,都将有八方心魔趁隙而入,致使人互相猜忌、互相残杀,即便是修道有成的山上人,也难免心生纤尘。
即便已经杀过这凶兽一次,周依棠也不会小觑。
不仅因穷奇凶险,更因…要以穷奇八方心魔,破去陈易的俱生我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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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音缭绕,清鹤掠空,四方皆清幽。
有巨树生长于岛中心处,其树冠近乎参天,浑厚钟声自鼓楼响起,远远而来,声浪阵阵。
一朴素白衣男子,安坐在湖心亭内,面前有棋盘,眸色清雅,一旁有道童,正摇着扇子,拨着莲蓬。
一条小舟推过波澜,越过层层荷叶,来到湖心亭边上,男子捻着的棋子微微一停,轻声道:
“好久不见。”
“甚是想念。”
一比丘尼一手摇橹,一手捻着一无名花,她看着男子,笑了笑道。
若有大虞京中老人在场,必会惊觉这一比丘尼的容姿与故去的襄王妃,竟有三分相像。
“自银台山上一别,已是两甲子有余。”
男子缓声而谈,
“好不容易一场平局,没有谁胜谁负,这结果却反倒谁都不愿接受。”
“我们都需物来顺应。”
比丘尼说着,凝望向手中的无名花。
“从来都是如此。”
男子唏嘘道,他掐指默算,恐怕这场谋划,远远比那次平局的佛道之争还要早数百年。
“你说这个叫陈易、字尊明的奇不奇怪?”
男子忽然道。
“哦?”
“从你那位银台寺的女儿,再到寅剑山的通玄真人,这么多条线,都跟他纠缠到了一起,偏偏他本应是个凡夫俗子,日后却又…补天而死。”
“各有各的缘法。”
比丘尼顿了顿,接着便问道:
“是你引那通玄真人去找他的?”
“不是。”
男子摇了摇头,
“我虽能算到她知晓前生记忆,可人心难测,却怎能算到一位真人到底要做何事?
更何况,如今我偏居一隅,早已远离天下。
说到底,哪有那么多伏线千里的谋划,都不过是…顺势而为。”
寅剑山剑甲寻玉真元君之时,玉真元君曾向他这个师傅,求过卜卦。
于是,男子便顺势而为,让玉真元君与剑甲接触。
“这个叫陈易的,奇怪也奇怪,不奇怪也不奇怪。”
“你是想说?”
“陈者,太昊伏羲之墟也,易者,天地之道也,而尊明二字,谓尊事而明著之以示人也。”
男子似是自言自语道,
“姓名字,三者合一,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鬼斧神工,天命所为。”
比丘尼淡淡道。
“确是如此。”
男子哈哈大笑。
陈易要斩三尸,他向来乐见其成。
毕竟,斩了三尸的圣人,比一个凡夫俗子,更适合按部就班地去做一颗…
补天石。
否则天门开裂之后,致使天地倾倒、生灵涂炭,如此大的祸端,他与这菩萨以及诸天仙佛,谁都没法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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