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马厩里四处奔逃,马厩有门,虽然只是用木条钉起来的简易门,可门外却上了锁。
荆老三用力砸门,哭着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来人,快来人啊!”
身后的战马还在嘶鸣,荆老三拼命砸门,可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无论他怎么砸,那道四处漏风的木门还是纹丝不动。
荆老三浑身乏力,终于站不住了,晕倒在门边。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那间满是书香的房子里,他坐在舒服的椅子上,书僮坐在红泥小炉边煮着香茶。
茶壶咕噜噜冒着泡泡,这一切多么美好。
可是当他醒来时,入目便是那扇破旧却异常坚固的木门,阳光从木门的缝隙里透出来,斑斑驳驳地洒在地上。
他看着地上的光影,目光由近向远,那是什么?是一匹马!
没有书香,没有红泥小炉,没有冒着泡泡的茶壶,梦醒时分,他还在这里,他仍然在这个可怕的马厩中。
眼前便是一匹马,不知为何,这匹马没有拴着,正在马厩里悠闲地走来走去。
但是显然,其他的马也想像它一样,或者很不满它能闲庭信步。
于是,那些马愤怒了,它们咆哮着,打着响鼻,冒着白气,跺着蹄子,嘶鸣声此起彼伏。
荆老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这对于他不亚于阎罗地狱,荆老三只觉身下一热,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若是往常,他一定羞愧极了,可是现在,他却全无感觉,因为比起恐怖,尿裤子又算什么?
那匹马终于看到了他,兴奋地向他走了过来,一股臭味从荆老三身下传来,他彻底失禁了。
可能那匹马也闻到了臭味儿,它嫌弃地甩甩大脑袋,竟然停下了脚步。
可是已经晚了,就在这匹马扬起蹄子朝他走过来的那一刹那,荆老三不仅失禁,他还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荆老三醒过来了,接着,又晕过去,再醒,再晕,再醒,无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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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荆老三离开了马厩,但是他却不知道了,因为他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军医说若是由着他继续烧下去,很可能会变成傻子。
周沧岳对此非常满意,他让人给荆老三治病,而他刚好趁着这个时候去打个仗。
周沧岳知道何苒在徐州,苒军的战场主要集中在凤阳、淮安和扬州。
他离得有点远,不能过去帮忙。
但,他可以敲山震虎啊。
这阵子苒姐太忙,已经很久没给他写信了。
他不敢打扰,也不敢主动写信。
苒姐本来就不太关注他,长此以往,苒姐就要忘记有他这个人了。
就像在梦里那样,苒姐就不记得他了,他每个周末都去大院门口偷看苒姐,可后来苒姐看向他时,还是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如果那是他和苒姐的前世,那么这一世,至少,不能让苒姐忘记有他这么一号人!
趁着荆老三生病,周沧岳亲自去桐城点了一把火,烧了桐城的县衙,又与桐城守军打了一仗。
桐城地处江淮要塞,商贸因为水运而繁荣,尊儒重教,科举之风盛行,桐城名人,有文坛领袖,有当世大儒,城中书院学馆林立,更有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
可想而知,周沧岳的一把火一场仗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消息传出,整个江南的读书人全都处于愤怒和恐慌之中。
这是虎威军,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叫花子!
听说了吗?虎威军所过之处,连一只活鸡都看不到。
现在虎威军盯上了桐城,眼看那丰厚清正的古雅之地便要沦为战场,文采风流毁于战火,就问谁不痛心,谁不揪心?
好好的一座城,就要被一群叫花子给占了。
这还不如给何苒呢,苒军会善待每一城的百姓,对读书人更是推崇。
周沧岳点了一把火,在四面八方的骂声中回来了,好吧,荆老三虽然退烧,但却迷迷糊糊,军医说是受惊过度,还要继续休养。
周沧岳......早知你这么不争气,我就多放几把火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