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昭将泪水随意擦掉,站在他身侧,望着吵成一片的将领们:“萧将军,你舍得让他们今日去偷袭?特别是叶副将军,你放心他去吗?”
萧鹤风望向她,眼底闪过惊诧,笑了起来,似是想起了些什么:
“他们都跟了我好多年,我自是不舍的,特别是叶赫鸣,自我全家战死后,他只身一人从京城打马而来,你不知道,他本就笨,一路之上愣是被土匪骗得底裤都没了,赶到北境莲月城来见我的时候,那模样我都快认不出了。
你别看他这模样,他可是异性王爷家的世子,是京城一霸,纨绔公子,将整个京城世家千金少爷都打了个遍,桀骜得不得了,可他愣是为了我,放弃所有荣华富贵,将世子之位让给自家弟弟,一路当乞丐,要饭要着来北境的。”
他犹记得,那日也是今日这般大雪纷飞,满城素缟。
萧家府邸里,白绸脸面,那么大的府邸摆满了棺材,愣是摆不下了。整个萧府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之上,连丧事都是百姓们帮忙办的。
那时候他才十三岁。
他一身素衣绝望地坐在府邸门槛上,身后是百姓们忙忙碌碌的身影,身前是漫天大雪。
那时他真的觉得自己要不也跟着去死了好,反正他家最不缺的就是棺材了,明明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可他却看不见一点光。
可有一人在白茫茫里,黑漆漆的,朝他跌跌撞撞奔来,一边跑一边摔,又一边站起来,大喊:“阿鹤,阿鹤,我来啦,阿鹤!”
小小的萧鹤风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点摔趴在他跟前,吓得他退了好大一步,也跟着摔在地上,最后还是被他一把拎起来的。
“你是谁?”
小小的叶赫鸣衣衫褴褛,满身黑漆漆的,又覆满冰霜,脏污的手指撩开凌乱的墨发,露出那张只有牙齿的黑脸,一双黑眼睛提溜转:“我啊!阿鹤,是我啊!我是阿赫啊!”
萧鹤风儿时是待在京城的,新皇为了权衡萧家权势,也是让朝中大臣闭嘴,那时他才刚出生,便只身一人留在了京城,萧家和叶家是隔壁,叶赫鸣老是在外面大家,被家长找来,叶王爷就会揍他,叶赫鸣有一次便翻墙躲到了萧府。
恰好躲到了他的房间,怕小阿鹤哭,被发现,他愣是笨拙地抱着小阿鹤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