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快步走到李观棋面前,“少家主,一刻钟前,秦公子和秦老夫人进了京都的大门,此刻正朝着登闻鼓检院的方向而去,许是要叩阍。秦公子一入京都便高举白旗,上书‘为妻昭雪’四个大字,一路上声势浩大,京都百姓纷纷跟随,如今怕是全都聚集到登闻鼓检院附近。”
“这么快?”李观棋略略挑眉,又望一眼周庭芳爬墙消失的方向,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语气却是欢快,“呀。跑这么快,可要错过这热闹了。”
不知怎的。
即使他不能完全确定周芳的身份,可潜意识里却不想周芳和秦少游搅和到一起。
若有万一,周芳当真是水鬼福身的周庭芳,那秦少游便是她名义上的夫婿。
小主,
害。
心情可真不好。
李观棋扭身就走,那人便问:“少家主您去哪儿?今儿个不读书了?”
“读什么书?你主子我才富五车、聪明非凡,春闱是手到擒来。现在出门…看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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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的京都,显然很热闹。
据传,今日一大早便有一举人进京。
春闱在即,大魏朝的举人几乎全在京都。
有举人赶来,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举人带着老母,还有一架满布白幡的马车,还插着一面“为妻昭雪”的白色旌旗,一路上敲锣打鼓,声势浩大,径直朝着登闻鼓检院的方向而去。
登闻鼓啊。
大魏朝怕是有十几年没人敢敲那玩意儿了。
登闻鼓是不敲则已,一敲惊人。
京都又要热闹了。
这不,秦少游刚到登闻鼓检院的门口,无数京都百姓却已经先他一步聚集在门口,乌泱泱的一大片。
——哟,这就是那个要告御状的举人啊。这家是有什么冤屈,竟然连春闱都不去参加,反而来告状?
——说是死了老婆,孩子也被人给杀害了,老家房子也被烧得一干二净,就这样子还怎么考试?命都快保不住了!
——这…这…好歹有举人功名在身,这是惹了什么仇家,竟然下这么狠毒的手?
——谁知道呢。这怕是惹上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另外有人心急火燎的凑上来。
——你们知道吗?秦公子那位死去的娘子才是大有来头!
一句话,便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那人不无得意,“那位秦大奶奶可是驸马爷的妹子!”
“哪位驸马爷?”
“这京都还有哪位驸马爷!就是那位六元及第的少年天才周修远周大人哪——”
人群中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这周大人的妹子啥时候嫁给秦家了?又怎么死了?”
“哎哟,前年周大人嫁妹子,这满京都的百姓都去凑热闹了,怎么,你没看见啊——”
“老兄,我刚来京都不久,莫说你们说的什么秦大奶奶,就是周大人的名号也是没有听说过。”
一说起这位大魏朝的传奇少年,满京都的老百姓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周大人啊。哎哟,那可是咱们大魏朝首个连中六元的文曲星,当年他高中状元的时候不过十六岁!”
“可不是,当年他中状元的时候,咱们京都里不仅他的木雕卖断了货,就连鲜花、手绢也卖断了货。满京都的姑娘们提前等着,就为了一睹状元郎的风采。哎哟,那场景,老婆子我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哟——”
“别说话了。程大人来了!”
众人都伸长了脖颈往里看。
百姓们站在门口叽叽喳喳,而当事人秦少游却已经携秦夫人进入院里。
几十个衙役手持锐甲,分列两列,气势威武。
自他敲登闻鼓半个时辰后,总算见到了负责审核他案子的朝廷命官。
按照流程,登闻鼓声以及他的状纸已经上达天听,由皇帝指派审理官员。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便是负责受理案件的官员。
“本官乃京都府尹程路,受陛下委任,处理秦少游之妻周庭芳身死一案。秦少游,你有何冤屈,竟需惊动陛下?”
秦少游连忙抱拳行礼。
而这位程路大人早已在来的路上已经拿到秦少游的状纸,如今铺平在案几之上,他一目十行,再过一遍,方才开口问询:“你说你是通州城人士,举人功名,于十日前被人追杀,家宅被焚,刚出生的幼子被人杀害,但你要告的却是一年前你妻周庭芳身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