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芳挎着菜篮子,怀揣药膏往回走,在经过葫芦巷门口的时候,看见隔壁的赵婶正领着孙子买菜回来。
赵婶啊…那嘴上可没个把门的…葫芦巷里家家户户但凡有点阴私的,都逃不过她的碎嘴。
余光瞥见赵婶的目光望过来。
周庭芳立刻扶住额头,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
果然,赵婶一个健步冲上去来将她拉住,周庭芳顺势将衣袖里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露出来。
赵婶一惊,而那小娘子却已经站稳,着急慌忙的拉下衣袖,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
赵婶是个热心肠,一看这场面便什么都明白了。她拉着周庭芳的手,登时嗓门大如牛,“哎哟,周家娘子,这是你婆母打的吧?她怎么能下如此重的手?”
周庭芳掏出她那浸满姜汁的罗帕,眼眶瞬间熏得发红,“赵婶是自己人,我也不瞒您…我怕是时日无多了!”
“怎会如此?”
“我前几天做梦,梦见二郎在地府唤我名字,还让我下去陪他。他说我在阳间也是吃苦受罪,倒不如下去和他夫妻团聚……”
说到这里,小娘子眼泪簌簌,声音凄婉。
“婶子也知道我那婆母…平日里说话难听也就罢了,昨儿个我落了水,她还拦着大夫们不许救我,这不是成心要我的命吗?”周庭芳拽着赵婶的手,哭得声泪俱下,“她总是看我不顺眼,嫌我娘家不得力,又嫌我手脚粗苯。白日里让我推磨,晚上还让我伺候在侧端屎端尿,稍有不称心的地方,便是一阵毒打啊——赵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你说,你们救我干什么,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周庭芳捂住脸颊,痛哭流涕。
赵婶怒不可遏,“这世上怎有如此歹毒的婆婆!”
“那有什么法子呢,是我命苦,摊上了——”周庭芳擦了擦眼泪,“我现在只求赵婶一件事。”
赵婶也红了眼眶,“你说。婶子能办到的,一定都给你办!”
“若将来…我真的被她给磋磨死了…还请婶子给我主持公道。我不愿死了以后还要被她泼脏水……我要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周家娘子,你可别说这种丧气话,什么死啊活啊,你还年轻,这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多谢婶子吉言。”周庭芳笑得勉强,“今日跟婶子说这一番话,心里好受许多。不敢耽搁时间,若是回家晚了,婆母怕是又得打我。”
“好孩子,快去吧。”
赵婶心里也是一片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