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疆,寻妙手圣医。她那个人…向来是一身傲骨心比天高,若是一辈子不能行走,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南疆啊,此去少说两千里路,更不要提南疆局势不稳,随时都会和魏朝开战。
自家殿下为了他人妇,竟然要身涉险境——
侍卫常乐有心劝两句,终究没有说出口。
自家世子那个脾气,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何苦上前讨没趣儿?
沈知走后,周庭芳一颗心无法安定。
沈知多智近妖,此刻忽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更何况她曾和沈知同入学堂两载,即使自己现在容貌有变,沈知也不可能浑无察觉。
或许是没瞧见她的真样貌?
又或是周修远那边露了破绽,让陛下起了疑心?
若被天下人知晓,她一介女子科举入朝为官,那么不止她周庭芳、还有周修远,甚至整个周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夜深了,庄子上起了长风。
鳞次栉比的屋舍之中,断断续续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
庄子上安静下来,偶有哭闹的孩童,妇人的训斥声,狗吠声,烟火气十足。
周庭芳这几天都碾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刚起身,莲枝便醒了,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说道:“奶奶要什么?”
“睡不着,我出去走走。”
周庭芳深夜出门,莲枝并不觉得奇怪。
自家姑娘自幼被寄养在庵里,脾性本就比旁人刁钻古怪一些。加之又摔断了腿,夜里疼痛难忍、深夜出去透气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只是有些担心,“奶奶可是腿又疼了?婢子去拿药膏给您按摩推拿——”
“不必。”周庭芳拉着她的手,“别惊动任何人,推我去河边走走便可。”
这宅子一里地外就有河,倒也不远。
庄子上民风淳朴,入了夜几乎没人,莲枝虽不怎么担心安全问题,却还是叫了一个健硕的小厮跟随。
周庭芳确实膝盖很疼。
自她去年从西北当知州回来路上被仇家打断双腿后,无论如何治疗,她都觉得膝盖疼痛。
许是后世医学所称的幻肢痛。
她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膝盖,强忍着疼痛,额前却有凛凛冷汗。
出去吹吹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