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拱着手,站在廊下,看着那两只癞蛤蟆,忽然笑了一声:“伯俭,你说我们像不像那两只癞蛤蟆?”
阎温苦笑一声:“先生,若非形势紧张,我也不愿意做癞蛤蟆,打扰先生的清静。陛下驻跸河内,要上党、太原提供粮食,我四处求告,方知先生的不容易。唉,虽说都是边州,可是并州人还是看不起我们凉州人,如果不是有天子诏书,他们可能连大门都不让我进。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先生,如果不是先生前几年的积储,我根本无法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
贾诩无声地笑了笑,目光扫过站在前门廊下的少年。“伯俭谦虚了,你这并州刺史做得比我强多了。连阳曲郭氏子弟都做你的侍从,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们哪是看得起我,那是给朝廷面子,给王子师面子。”
“王子师已经死了,朝廷么……”贾诩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阎温一眼,笑了一声。阎温一听,连忙跟了上去,躬身道:“先生,你就别藏拙了。囊中之锥,岂能不脱颖而出?你想必也明白,若非朝廷有诏,我也不敢擅离职守,赶到河东来见你。这都是朝廷的意思,只等先生一句话,朝廷聘书朝发夕至,就算你想收回并州都可以。”
“算了吧,我受不起。”贾诩甩甩袖子,回到堂上入座。毌丘兴端来茶水,侍立在一旁。
阎温呷了一口茶,浑然不知滋味,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贾诩。董越派人来请贾诩,使者牛盖在安邑住了一个月,贾诩就是不见他。朝廷安排杨阜派人来请,同样吃了闭门羹。无奈之下,杨阜只得奏请天子,由并州刺史阎温出面,向贾诩传话。阎温和贾诩有旧,如果有人能说动贾诩,阎温首屈一指。
阎温来到安邑,果然见到了贾诩,但贾诩却再三推辞,不肯发一言,设一计。阎温没办法,只好使出赖皮招数,在驿馆住下,每天来请安,风雨无阻,今天的是第三天,下着暴雨,阎温照旧登门拜访,以示决心。贾诩熬不过,终于肯开口了。阎温自然不能错过,恨不得将贾诩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送到天子面前。
看着阎温殷切的目光,贾诩忽然笑了。“伯俭,你真觉得我一个赋闲的人能够有什么奇计,助你们反败为胜?孙策是来河东见过我,但那时的他只有一个豫州和南阳,急需战马,不得不和我交易。如今他坐拥五州,还有半个幽州,韩遂、马腾争着给他送马,他已经不需要我了,别说专程来看我,就算是我专程去见他,他都未必肯拨冗见我。”
“是啊,孙策如今兵多将广,不会在意先生,可是陛下求贤若渴,我等凉州后生更是视先生为师,渴望听先生一言点拨。”
“点拨谈不上,我那点学问可怜得很。不过说到读书,我倒是有些心得,或许可以与你探讨探讨。”
阎温躬身致意。“敢闻先生金玉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