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收起笑容,躬身施礼。“更详细的方案还在准备,但制定更详细的方案之前,必须确定攻守方略。攻守势异,消耗大有不同。譬如张相所言,若是暂缓对益州的进攻,情况则大不相同。”他顿了顿,又道:“有些事有迹可循,只是取舍之间,有些事却只是猜测,消耗更难估算。”
“比如说?”
“大王,除了司州、益州、荆州,臣还担心交州。交州一直没有消息来,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反常。”他瞅了虞翻一眼。“臣正想请虞相卜一卜,看看是凶是吉。”
孙策心有同感。这一点,郭嘉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仲翔,要不,你卜一卦?”
“不用卜。”虞翻一甩袖子。“不管交州发生了什么事,不在大王控制之内就是凶,大王宜按兵待变,中原的战事尽量由中原的兵力来解决。”他搓着手指,胸有成竹。“荆豫两州有户近两百万,胜兵者至少有百万人,百姓手中的积储足支一年,击败朝廷和袁谭并非难事。困难肯定有,伤亡也会有,甚至会很大,可若是虎狼都冲到门前了也不敢反抗,还能指望他们成为一个真正的士?大王当初在南阳讲武堂论士道之三重境,为生存而战、为自己而战就是第一重境。荆州人已经证明了他们自己,现在该豫州人了。”
郭嘉眉心蹙起。“虞相的意思……是只凭豫州自身的人力、物力取胜?”
虞翻不解。“祭酒何出此言?大王虽在建业,江东子弟兵奋战在前线的却不下数万,守高唐的朱然、解陈留之围的陆议可都是吴郡人,更别说沈友、徐琨这二位都督了。”
郭嘉尴尬地摆摆手。“虞相误会了,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大王行精兵,兵与民毕竟不同。豫州百姓每年训练也不假,可他们毕竟……”
“祭酒,关中、冀州之卒可都是如此,他们还吃不饱饭呢。论装备、训练,未必就比豫州之民强,要说优势,也就是战阵经验罢了。可若是不战,哪来的战阵经验?满宠与董昭交战……”
郭嘉也有些急了,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虞翻。“那幽并凉三州的骑兵又怎么说?刘备有一万幽州骑兵,天子麾下也有近万的并凉骑兵,他们如果侵入豫州腹地,仅凭豫州百姓的零星伏击可对付不了。”
虞翻冷笑一声:“骑兵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还能攻城?祭酒刚才也说了,越是向南,对骑兵越是不利。只要豫州坚壁清野,纵使两万骑兵入境,无可劫掠,也只能不战而溃。正因为如此,我才建议不春耕,示敌以必战之意。”
郭嘉勃然变色。“虞相,你这是以肉饲虎,恕嘉不能苟同!”他离席而起,向孙策深施一礼。“大王,臣反对虞相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