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摇摇头。“将军所言差矣。乱世之中,家世固然重要,个人的才能却不可忽视,孙策能击败袁使君便是明证。将军家世虽不如袁使君,却比孙家胜出不止一筹。孙策能如此,将军何以不能?况且世家有世家之累,若非袁氏四世三公,负天下之望,有鼎革之势,何至于父子相忌至此?胜负乃兵家常事,袁使君虽败,却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若能重整旗鼓,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曹昂若有所思。他和陈宫之前就讨论过这件事,袁谭、辛毗这次与孙策决战,最大的破绽可能就是太心急了,不仅想战胜孙策,还想击杀孙策。等他们围住了孙策,又想将孙家父子一网打尽,游移不定,结果延误了战机,反让孙策突击得手。若非如此,凭他拥有的实力,不管是之前强攻孙坚大营,还是昨天伏击孙策,都已经得手了。
之所以如此,原因只有一个:袁谭要向袁绍证明自己的能力,要向世人证明他是一个合格的嫡子。大业未成,父子相忌,在别人看来荒唐,在袁家却不以为奇。因为不论是世人还是他们自己,都已经将袁氏代汉,鼎立新朝当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若不是袁绍与袁术不合,因争豫州兵戎相见,若不是孙策身负袁术遗言之累,不能改换门庭,为袁绍效力,又怎么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再者,袁使君世家子,从小习礼,行事难免迂阔。孙策却出身草莽,利之所在,踊跃而前,短兵相接,奋不顾身。若是持重慎战,以大兵围之,孙策岂能取胜?与孙策争匹夫之勇,决胜于卧牛之地,弃长取短,安能不败?”
曹昂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公台兄精辟入理,诚为至理良言。能得公台兄相助,是我的运气。”
“只有我,将军依然没有胜算。若得辛佐治相助,将军大业可成。汉高祖得天下,除令祖平阳侯等外,尚有张良、萧何、韩信等豪杰相助,将军如今想一展雄才,也需要招揽各方豪杰。依我看,不仅辛佐治可用,陈长文亦可用。颍川四杰,孙策得其叔季,将军得其伯仲,方有取胜之机。”
曹昂笑了,他明白了陈宫的意思。他拱拱手,向陈宫深施一礼。“就算这四人皆为我所用,公台兄也是我的子房。”
陈宫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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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坐在一根枯木上,郭武、徐盛帮他拔出大腿上的箭,又用随身携带的酒冲洗,敷上药,伤口很深,血随着酒水往下流,药敷上去就被冲开,最后只能将药涂在布上包扎。刚包好,白布就被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