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昕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他知道新年将至,如果不是战事,江上应该帆影重重,尤其是那些从益州、荆州贩货回来的商人,乘着西北风,一路前行,有些人会在牛渚矶过宿,但更多的人却会趁着月色再赶一段路,希望能早一天到达目的地。贩运不仅辛苦,而且危险,现在遇到战事,他们还会延误时间,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钱。
他们会不会被孙策抢劫?应该会吧,孙策连世家都抢,更何况这些商人。
孙坚好杀人,孙策好劫财,这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这样的州里人简直是耻辱,有这样的人为郡将更是耻辱。孙坚自己也清楚,所以一直没有回乡。孙策不知道朝廷委任他为会稽太守的真正用意,还趾高气扬的去上任。你休想!你可以去会稽,但只有你的首级。我会将你的首级带回家,祭奠我的两个弟弟,让他们入土为安。
周昕咬牙切齿,用力拍打着将台的栏杆,掌心刺痛,却抵不上他的心痛。相亲相爱的三兄弟,一起求学入仕的三兄弟,如今只剩下我一个活在世上,此仇不报,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功曹甘琰提着衣摆,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招手。他走得太快,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周昕有些不满,他沉声说道:“甘君,何事如此慌张,军中禁止奔跑,以免扰乱军心,你也是……”
“府君,出事了,出事了。”甘琰扶着将台的柱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出了什么事?”周昕愣住了,停住了正准备下将台的脚步。
“孙策出现在牛渚山南,切断了我军通往石城的路。沈芳全军覆灭,只有数人侥幸逃脱。”
“什么?”周昕大惊失色,原本的镇定不翼而飞。他盯着甘琰,忘了脚下,一脚踩空,一声惊呼,从将台上摔了下来,甘琰想来接,却没赶上。“轰”的一声,周昕落地,脸朝下,大字形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