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劭急道:“府君,虽然原因不明,但蔡家被屠却是事实。人命关天,府君就不派人去问问讨逆将军?见到讨逆将军,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讨逆将军虽然性子急,却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张昭重新拿起公文,想了想,又转身站起,拿来了一份集簿,放在许劭面前。“子将,这是项县今年刚送到的集簿,与前年相比,这垦田可是又降了不少,赋税也少了近二成,排在汝南三十七城的第三十四位,这蔡家是项县大族,会不会是他们侵吞土地,隐匿人口,被人告到了讨逆将军面前?讨逆将军曾代行州牧之事,查办地方豪强是刺史六条之一,就算是太守府也不好随便过问啊。”
许劭愣住了。“府君,如果只是因为侵吞土地、隐匿人口就要灭门,那牵涉的人可不是一家两家,豫州七成以上的家族都会受到牵连。你也知道的,蔡家不仅和陈留秦家有姻亲关系,和周边诸县同样关系匪浅……”
张昭脸上浮起异样的神情。“许子将,你是说法不责众,还是拿人多势众来威胁我?”
“我……”许劭被张昭的眼神吓了一跳,忽然醒悟过来,连忙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张昭的眼睛,他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蔡家一出事,就有人连夜将消息送了来,就算孙策派人通知张昭,也不会提前多少,张昭为什么这么冷静?他莫非早就知道孙策会这么干?
没错,这应该是张昭等待已久的机会。桥蕤之所以被罢免,就是因为他手段不够强硬,张昭初投孙策,正是想表现的时候,之前之所以没什么动作是因为孙策在外征战,胜负未定,现在战事结束了,他要举起屠刀了。
许劭越想越怕。许家是平舆第一豪强,孙策又与他多次发生冲突,如果孙策要对豫州豪强下手,许家首当其冲,难逃一劫。
许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太守府的。站在太守府前,看着来来往往的掾吏,明明清晨的阳光灿烂而温暖,他却感到一阵阵地寒意。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自家走去,对身后的掾吏叫喊充耳不闻。
掾吏无奈,回到府内,向张昭汇报。“府君,许功曹不知道去哪儿了。”
张昭摇摇头。“这个许子将,心思不在公务上啊,又不是休沐时间,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算了,我自己去,不劳驾他。”说着,大步流星地走了太守府,带着两个小吏,向城外走去。
掾吏跟了出来,看看张昭,又回头看看许劭离开的方向,他有一种感觉,许劭这个功曹做不长了。功曹可是大吏,张昭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就罢免许劭,明里暗里反对他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汝南太守府很可能要迎来一次人事大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