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瑶光,不能说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但绝对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名门士族。
然,古人诚不欺我,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我那父亲端是风骨清白,两袖清风模样,唯我和娘亲晓得其追名逐利、道貌岸然心性。
伊始,父亲是凭那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面容哄得来盛京舅舅家小住的娘亲倾心。
你侬我侬时看漫山遍野黄花,泛舟湖上瞧天上地下云卷云舒。
什么卿卿佳人,得之我幸;什么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我那出身商户的娘亲哪里见过这般路数,被哄得头晕目眩,不顾家人反对就是要嫁给父亲。
士农工商,能说得上名字的商户可不低贱,我的外祖走南闯北见过多少人?
外祖拗不过娘亲,到底是他最疼宠的小女,怕人受欺,嫁妆说是十里长街不为过。
可娘亲也不想想,这样的读书人,最看不起商户,求娶母亲,瞧上的不过是外祖远在江南,他大可吞了嫁妆养徐家!
新婚那两年倒是平静,可自母亲有孕,父亲那风流本性尽显,纳了一个接一个姨娘。
母亲不依,两日大吵一架,把祖母惊动。
素来哄着母亲的祖母却给了母亲一巴掌,母亲不可置信,耳朵都是轰鸣。
母亲霎时间红了眼,不能打老的,就打小的,母亲便想给父亲一巴掌。
却被父亲抓住手,一掌扇到在地。
在母亲肚子的我差点被流产,母亲也就此清醒。
母亲从来不傻,商人多利己,外祖父疼宠母亲,一方面确实是母亲生的好,另一方面也是母亲机灵会哄人,和年轻时的外祖像极。
母亲来盛京舅舅家小住,便是因舅舅家好来有个伯爵之位,虽早有落寞,但权贵的交际线你说不清。
能攀上盛京权贵,为何要流于江南商贾?
故母亲看上的不仅是父亲,也是父亲身后的徐家。
父亲既无情,母亲也只好咬牙,做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和离?母亲从没想过。
同徐家,本是高攀。
若和离,只怕再敲不开权贵的门。
且分明是父亲负心,为何要母亲付出代价,母亲不依!
就这样,我……出生了。
到底是徐家嫡女,不论是祖母还是父亲,对我都是极好的,从我这名字便晓得了。
瑶光,是北斗七星的第七星,有祥瑞之意。
也就孕期,父亲却从寺里带回个尼姑,抬作姨娘。
可这姨娘却不似尼姑无争。
借着母亲规训人时,拉着母亲坠河,冬日的水啊,待父亲救上人来,母亲产后未调理好的身子就落下病根,寒气入体,子嗣艰难。
可来不及母亲发难,这姨娘却小产了……
哭诉一番,父亲直说母亲蛇蝎心肠。
母亲怀疑父亲当了冤大头,可母亲大病一场,并未查出什么。
姨娘身子冷沉,多养着个人也罢。
可那贱婢就是这般好命,又怀上了。
我心疼母亲,我想给母亲争口气。
我小时,父亲和祖母需要母亲的嫁妆。
我大了,我生得好,读的书也多,随我渐渐长大,父亲和祖母愈发重视我,也对我和母亲愈好。
是的,父亲对母亲可以说无情,却给足体面。
外人都说母亲风光,可我晓得母亲人后的艰难,所以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不要嫁给父亲一般的读书人。
尽会剥削的读书人!
把书读到狗肚子里的读书人!
我本意是想嫁个武将,无他,武将脑子一根筋,就凭我的本事,定能把人哄得找不着北,后宅清净,也好过得舒心。
嫁给当朝太子一事,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父亲意料。
呵,父亲此人,说是纯臣中庸,不若说他是哪边不得罪,只想得富贵。
但太子需要父亲,就不容得父亲拒绝。
行吧,成功就是飞黄腾达,赌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