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那个平静的乡村早已不见了。
金色的稻田在硝烟与烈火中燃烧着,曾经面对夕阳昂首而立的稻穗焦黑一片,附着火星从稻杆上落下,掉在浸泡弹片的水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悠闲吃草的耕牛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尾巴再也不会摇晃,舌头软塌塌地从口中掉出,混杂着因高温而凝固的血,死鱼眼般的眼睛失神地对着天空。
在制导攻击下,所有超过一米的建筑,土墙,乃至鸡棚栅栏都已经被炸碎,硝烟熏黑了残骸的外表,透露着死的气息。
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是村民,也有的是士兵,有的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还有的能辨认出相貌,亲属跪在一旁失声痛哭。
连续四天不眠不休的鏖战已经让罗汉林筋疲力竭,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个小时,但他发现,和闭眼前相比,那些自己能叫出名字的士兵又少了一批。
士兵们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士气低下,不远处还三三两两地聚集着逃难的村民,但在火力封锁下,他们已经无路可逃,只能绝望地聚集于此,由医官处理着他们身上的伤。
罗汉林将刚才锤碎的士兵尸体从屋里拖了出来,丢到了前方地上,默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此人动摇军心,依律处死,现在,你们也休息够了,准备和前线轮换。”
灰头土脸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垂头丧气地走向火线部署点,准备和那些筋疲力尽的战友们轮换交班。
不多时,轮换完毕,一批同样灰头土脸,情绪低下,而且伤得更重的士兵回来了,有的低头一言不发,有的倒地闭眼就睡,还有几个人因为极度劳累,睡着睡着浑身一颤,再也没醒来,战友们见此也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把尸体抬火坑里烧了。
这时,一阵崩溃的哭声突然传来:“啊!!儿啊,我的儿啊!!”
众人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妇女抱着紧闭双眼的小男孩哭喊,小男孩的嘴巴干瘪得像枯树,满是白白的起皮,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喝水,活活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