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口气,眼角跳了跳,又一瞥那同样被墨白点名的刘世元,心道,你不是拳法见长吗?
可却只见刘世元一张老脸阴沉,死死盯着墨白,不言不语,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回应自己的目光。
单南星哪里还不明白,这位绝不可能去逞这个能!
意思明显了,还有你们上清山的高人在顶着,我这小门小派的怎敢去出头?
单南星暗骂:“老狐狸好不要脸,被如此逼迫,竟还能无动于衷,当真是不知廉耻!”
可没办法,他也知道,要丢脸,也是陈飞仙和他最丢人。
从道多年,还真没丢过这么大人,今日若不找回这个面子,怕是从此以后,将再也抬不起头来,他眼神微眯,死死盯着墨白,盯着他那双金光绽放的拳头,脑海里却是不住回忆起先前一剑的霸道功力。
越想越心惊,只觉得,此人弃剑,怕是故意的,其一身本领搞不好根本不在剑上,而是就在拳头之上。
脑海再一闪,竹叶门时,所听闻的画面,这魔头不正是一拳力敌竹叶满门,更打死常坤的吗?
暗自倒吸口凉气,更是不敢出手了,话说他也还没被逼到墙角,不是还有前辈陈飞仙在他上面驾着么。
所有人都能退一步,可偏偏就陈飞仙没有退路。
眼看墨白凶威越来越盛,眸光中也逐渐绽放的择人而噬的光芒,让大伙心中乱跳,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用余光打量依然站在船舱顶部的陈飞仙。
陈飞仙胡子一跳一跳,眼皮暗自颤抖,眼神余光一扫单南星和刘世元,只见二人根本没有看向他,皆是死盯着墨白不动。
其实他并不怕墨白,应该说到了他这境地,只要不是真人亲临,他还用不着怕谁,三十年前就已闻名道门的大宗师,怎会没几分底气。
可是眼前这小子,实在是异数啊,之前还以为传言有虚,可如今所见,怕是传言还不够夸张,这小子不仅仅是狂妄超越了传言,气势超越了传言,就连他散发的实力也绝对惊人。
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到了这一步,让他一辈子挣来的名头就此不保,他也绝对做不到,总不能将这些人全部杀完吧,其他门派能杀,上清山的呢?也杀了?
只要不杀干净,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得就会传出去……
话说回来,他自己也知道想多了,就算他想杀,他也做不到凭自己一人之力,将这满场宗师屠个干净。
莫说他,真人也做不到啊!
他真的有些想不通,怎么局面就变成这样了。
可没办法,老脸还是要的,深吸一口气,终于是一步跨出,人已落地。
站在众人之前,与墨白相距不足三米,矮小的身材绽放出惊天气势,盯着墨白,面无表情道:“狂妄如你,也算是老夫平生仅见,自踏入道门至今,已余八十栽光阴,至少有五十个年头,再无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接你一拳?当真是可笑至极……”
“啰嗦,有胆便来,不敢便滚,何来如此多话!”不待他话说完,墨白已是一声冷喝打断。
“你……”陈飞仙面无表情的面色顷刻爆红,浑身气势再爆:“你找死,老夫成全你!”
说罢,根本不待墨白挥拳,其脚下重重一剁,船板登时裂开一条长龙,其身影更若电光一般已经划破长空。
速度快到仿佛在空中脱出了数道残影,未及眨眼功夫,其便已从天而降,手中一炳短枪,不知何时从腰间取下,此刻正直直刺向墨白眉心。
众宗师可谓眼力惊人,但老怪实力当真强悍到超乎想象,不动若老树,动则如猛虎。
便在这一刹那,说时迟,那时快之间,便已完成一次必杀。
单南星和刘世元,无意识的额头一滴冷汗滴落,他们在老怪面前算是后起之秀,也从未见过老怪出手,自三十年前老怪一战成名后,便隐退,早有传其已然陨落,不在世间。
未曾想,今日一见,便如此石破惊天,莫说这一枪的攻势,单是那枪头绽放的足以灼烧空气的无尽紫光,便令他们心神猛的一颤。
挡不住!
其他人或许还没时间去想,单南星和刘世元却是刹那间心沉到了底,无论是单南星的剑还是刘世元的拳,都不可能挡住,这必杀一击。
“太近了!”单南星脑海中一个概念陡然闪过,不能让这老怪如此近身。
“太慢了!”而刘世元同样在滴汗之中,闪过这三个字,太慢了,不能让这老怪先手!
这一刻,苍茫的海面夜空,仿若绽放一道雷霆,于月光下那么耀眼。
无论船这边,还是对面船上,所有人的心跳都慢了一拍,目光只能死死盯着那快到了极致,又慢到了极致的沉重一击。
然而,满场中人,皆只能看到陈飞仙这一枪的震撼。
却只有陈飞仙一人看到了,在他枪尖已经触到墨白眉心皮肤,墨白一缕发丝被烧焦的那一瞬间,墨白微微侧仰头后,抬起直视他双眸的眼睛。
这一眼唯有他能看到,也在接触到这双眼的瞬间,陈飞仙本来便因爆发全部功力,而显得紫意盎然的面孔有一闪而过的惊色。
太冷静了!
太疯狂了!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矛盾,可这一刻这矛盾却组成出一个让陈飞仙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这一枪杀不了人!
然而,他们这等级别的人动手,尤其是如此时般,一招分生死的地步,已经根本不容人去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