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已沦陷,这里通向外部的通信渠道都早已被严防死守。
不过无论如何防守,却总是不可能完全杜绝,只是为了安全,明王所居之地,却是绝不可能留下半丝隐患,不可能在这里设下通信渠道,被蛮子侦查。
故而消息收发的渠道,均是隐藏在外!
老道那边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墨白的眼睛。
不是他不信任太玄门,太玄门将筹码投注在自己身上,不仅想从自己身上得到道家逍遥,更想要如当年圣祖爷时的四大山门一样,博一个从龙之功,享来日荣耀!
按道理,以墨白所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实力,他们不应该不忠心辅佐。
但他们终究是道门势力,往日里太过自重己身,没有强大的压力,想让他们如铁雄等人一样,在关键时刻为了明王府的利益,能够牺牲自己来保全他人,那可能性太小。
经此一幕,太玄门却是没了退路,只能全力以赴,有他们全力出手暴涨,林素音这一路上的安全系数无疑便增大了许多。
而且,人都是培养出来的,有一便有二,他要让太玄门渐渐习惯他明王府的规则。
处理好了此事,他低头,望了望自己披散的服侍,神色不由有了些许恍然。
眸光抬起,看向了隔壁,眼神深处,浮现几许复杂。
风吹来,微凉,渐刺骨。
他眸中有迷茫在闪!
曾几何时,他心性淡薄,于万事,他争而不强求。
然,如今,他思绪深沉,坐小间而算人心,棋步天下,
他也曾天心向善,他亦善,行慈悲医道,以圣手度人间。
然,如今手染鲜血不知几何,杀心愈盛,血气渐浓!
他坐了下来凝望朝阳,吹着冷风,在这宁静时,他也需回首片刻。
“身属道,法自然!”墨白嘴角轻念,眸光望向高空,渐渐分散嘴唇喃喃:“生而战乱,我不为圣谁为圣,我不为雄谁称雄?心不宁,何须淡薄?”
眸光渐渐凝聚,他心亦缓缓安宁。
然而,伸手拂过那被风吹乱,飘散背后的长发,眼底深处,却还是有着几分难以化解的情绪再缓缓沉淀。
纵有千般理由,昨晚之事,却终是背了德行!
没有去为自己开脱,他曾淡薄心性,但从来男儿,顶天立地,该承受的折磨,他不会逃避!
既已行错事,便不推脱。
将来若不得逍遥,他不怨苍天,不恨自己。
将来若遭天谴,他昂首从容便是。
面色平静下来,他束发穿衣,洗面净脸。
收拾齐整,他又来到书桌前,执笔,不知道写些什么。
最后,转身出门,再次来到这间门前。
门内无声无息,他微微闭目,随即睁眼,推开了房门。
窗关着,光线微暗。
那张床,有纱帐垂下,内里影像朦胧!
耳闻着那略沉的呼吸声,墨白来到桌边坐下,纱帐内的人便仿佛不知房内动静,不言不语。
墨白静坐片刻,最后却还是站起身来:“过了午后,便要出发了。这一路上,我派了一些人保护你,如果遇到危机,你以自身安全为重即可,万万不要因顾忌他们死伤而误了自身安危。”
“京城虽然比明珠会安全一些,但如今局势,哪里也不太平,我府中陆寻义现在留在京城,他可以信任,但还是那句话,切记一点,当危险时刻,必以保住自己为重,切勿多想其他。”
“你回京后,我不会阻止你与他人见面,不管是林氏还是上清山,都随你意,可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当你有危难之时,你切不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他们身上,我写好了一封信,你带着到时交给母后。如果真的感觉到了危机,母后便是你唯一可信任的人,也是我唯一可以放心的人。”
“只要国朝还没亡,只要我还没死,在宫中母后身边,有她照拂,当无人敢明目张胆对付你!切记,我说的是母后,不是国朝,也不是父皇,或者其他宫中重臣。”
纱帐内始终无回声。
墨白终是站起了身来,微微沉默,起身来到窗前,欲将窗子打开。
“关上!”
然而,刚刚打开一点,纱帐内却终于有一道毫无生气的声音传来。
墨白手一僵,最终还是依她之言将窗子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