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玄明白他的心理,是在担心梅志峰,万一李师被查出是上清山人,那以明王的霸道性子,梅志峰安有命在。
“师弟且安心!”冲玄却只能安慰了一句。
然而,实际上,他心中却并不安稳,今日被陆寻义一耳光着实打的发懵,这么大年纪也没挨过这份屈辱。
可这一巴掌却把他打的心中颤抖,不能不想,那陆寻义未将那颗头带到皇宫去,又如此肆无忌惮给自己耳光,若非已经心中有数了李师的身份,又岂会如此霸道行事。
这是笃定了自己不敢反抗,其实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若这颗头颅真被拿到了皇宫大殿,那便说,李师本是在曲家做客,见得旗国人截杀明王府人,本是欲救援的,后来见明王府误会,故而才退走,没想到后来却当真被明王府给杀了,此事,明王府需给出交代。
这理由就犹如胡搅蛮缠,可李师已经死了,曲家除非想灭族,否则他们也不敢乱说,这事也就是无头冤案了。
最后不就是两方扯皮的事,只是上清山吃亏却是吃定了的,毕竟当时那蒙面之事,却是肯定不好解释的,赌注只能压在付出代价,让陛下不会翻脸。
名声上,肯定是有损的。
可谁想,这明王府居然压下了此事,这并不让冲玄轻松,相反,他心中反而觉得更麻烦。
明王府绝非是怕了的原因,明王说杀就杀自家宗师,其手下又在国朝大殿上连自己都敢打,哪一点像是胆子不大的人?
压下来的原因,只可能是避免国朝插手,要私下报复了,这么一来,反而令他不安,实在是明王府的底细摸不清楚,人家到底有多强悍?
那明王若真能敌真人?
正自心中纠结成一团,明王府终于来人了:“二先生让你们进去。”
非请,而是让!
这让冲玄心中更是不妙,今日他不敢不来,来了,还有办法解决,若不来,恐怕就真要翻脸了。
再大的委屈也得受着。
梅云天这时候倒还好,主要是关心儿子,倒也受得,两人入内。
但结果,却未至正厅,反而被引去了偏厅,首先入目便是灵堂,再入眼便是一颗头颅,被摆在祭坛上。
这让冲玄心中陡然一缩,不过到底久经考验,面色倒是丝毫不变,目光看向那唯一坐着的陆寻义。
“道友……”冲玄率先拱手行礼。
梅云天也同样执礼。
座肯定是不想了,陆寻义眸光也未看他们,只盯着师弟遗体:“虽然我师弟重伤,但能力敌我师弟,最终同归于尽,上清山果然不凡,不愧四大名山之称!”
梅云天瞳孔骤然一缩,冲玄嘴里却似乎没听懂般道:“道友,我等冒昧拜访,却是失礼,还请见谅!”
陆寻义抬眸,看向冲玄:“此番上京,殿下本来是有话要带给贵山门掌教真人的。”
“嗯?”正事都还未开口,陆寻义这话,就让梅云天和冲玄一惊。
陆寻义却已站起身来:“圣人以神道设教保境安民,奸贼以神道聚众左道乱政。为正,长青当为护法,若为邪,我则以令孙之头颅作生死战书!”
轰!
梅云天和冲玄两人犹如同时遭天雷击之。
确定了!
多少年来未有之事,当真发生了。
明王……
生死战书!
他真的要挑战真人!
“道友,明王当真此言?”冲玄回神,陡然眼神瞪大,死死盯着陆寻义。
“真人不易,不能轻辱,本王亦敬之,若愿为国为民,护持天下苍生性命,本王亦拜之!”陆寻义神色平静,话语无半丝浮躁:“二位,我家殿下本来顶天立地,贵山门与我家殿下的恩怨之重,二位心知肚明。”
“上清山,梅志峰一属入我家殿下属地,不但违背家国天下,更与我家殿下仇深似海,然,我家殿下却能为家国计,忍辱负重,本不欲理会,但怎料,上清山诸人着实蛮横,竟主动上门来挑衅。冲玄,换你上清山,能忍吗?”
“仗着有宗师,竟敢伙同旗蛮杀我王府中人,我家殿下仍然忍之!”
“可尔等却着实不知天高地厚,还当我明王府真惧了尔等,竟视我家殿下之容忍为玩笑,真乃欺人太甚,结果,却原来三位宗师联手,也不过殿下一拳可镇之而已,真乃不见棺材不掉泪。”
冲玄有苦难言,若知道是明王,还知道你家殿下如此厉害,梅志峰哪里会送上门去?
这实在是个坑啊!
只是这话没法解释,然而梅云天却想为儿子辩解道:“道友……”
“放肆!”陆寻义却豁然回眸,眼中厉光闪烁盯着梅云天:“你区区一法士,竟敢与我称道论友?上清山果真狂妄至此吗?”
梅云天陡然面色通红,死死咬住嘴唇,何时曾被如此羞辱过。
他是法士,但天下道法之人,有谁是他不能称道友的?
天下宗师想与他攀交情的不要太多,然,此时陆寻义的话,他却没法反驳。
冲玄想打圆场:“道友,此乃梅真人之子,梅云天是也!”
“那又如何?子不教,父之过,如此嚣张,难怪梅志峰敢狂妄到对殿下一再无礼!”陆寻义面色寒光闪烁:“真人阁下莫非常年闭关,对你疏于管教了么?”
“你……”这下梅云天忍不了。
冲玄也红了脸:“阁下,你敢辱真人?”
“他儿子敢辱殿下,我如何不敢辱真人?”陆寻义半步不退,话语反而陡然透出杀气:“话已带到,你们的回应我也明白,我师弟的命便是答案。”
“明王不敌真人是吧?我定当转达殿下,数日后,我家殿下究竟有何能为,究竟是否惧了真人,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