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曾接手过众多中风病症,您这种情况,比例并不多。如果在下没有猜错,这幻影,并非是患病之初便有,而是患病之后才越来越清晰的。”墨白又道。
这一点,楚老爷还当真没有注意过,微微皱眉细细回忆了一下,又点头道:“好像的确如此,具体日期老夫记不得了。”
“嗯。”墨白直接点头,并不含丝毫犹豫道:“这便是由于您病后思虑过多导致的,人的情绪和病症息息相关,而您这种情况,便是恐惧过甚的象征,的确,就像您说的,每个人如果换成您的情况都会紧张,害怕。但紧张,害怕到您这种程度的却是极少,甚至如今,您都已经有了好转,明明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您却不相信自己已经好了。这定是您心中的结,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所导致的。相信您应该听说过,这世间其实有一种病,叫做神经病!”
“你……说老夫神经病?”楚老爷本来还心平气和的听着病症,但墨白最后一句话一出,他却还是没忍住,差点当场便呵斥起来。
“神经病并非乃是骂人,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医学上称之为精神障碍疾病。这种病症有重有轻,重则迷失了心智,不知道德尊卑,茫然于世。轻则如一个醉汉,就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行为,这便是酒精麻痹了神经所导致的。又或者一个人暴怒,控制不住情绪,明知花瓶贵重无比,却仍然砸碎了它。这种情况很多人都有,其实不用讳言。”墨白点点头,神色依然正经的解释道。
其实也就是神经病三个字,不好接受。如今楚老爷对着墨白发不出脾气来,只能平心静气的听和接受,这一番话解释之后,他倒也并不难受了,却还是声明道:“也就是说,老夫只是因为久病,情绪有点问题而已。”
墨白望向他,微微一笑道:“您这句话总结的好,人若是能够控制情绪,那便不叫做病。而如果控制不了,那就是病,而这种病,是最难治,又最易治的。”
“老夫明白!”楚老爷竟然直接点头,唏嘘一叹道:“自古人心莫测啊!”
气氛很好!
墨白却是心底摇头,越是明白人,便越执着,便越认为自己什么都懂,也就越难改变。
但这也没办法,还是得循循善佑,不过还好,这也正合他意。
光只是治疗之恩,人一旦痊愈之后,未必便会多么看重,尤其是这种官家人物,和他们之间只讲情谊,不讲利益,那是幼稚。
而如今,治这心病,又何尝不是在交心,在拉近距离,在成为熟人?
墨白眼底再是微闪:“若能再给他见到些自己的有用之处,那便更好了。”
随即,墨白道:“楚老爷,您说的是,人心莫测,这四个字很恰当的说明了您现在的症结所在,您的心思只有您自己知道,没有人能够揣测,您如今独自去想,可能很难想到自己究竟纠结在了哪里,在下纵是有再多手段,对不了症,也是下不了药的。”
楚老爷此刻已经能够赞同他的观点,但又是一番细想,却仍然皱眉:“先生,并非老夫有隐瞒之处,而是老夫真不觉得自己心里有解不开的结,从病倒之后,至今为止也从未放弃过要寻找名医治疗,未曾有过心灰意冷。就按照您说的,我若是当真起不来了,会怎样,老夫的确担心,但也只是担心一些工作上,或者家里之间的琐事罢了。”
“请恕在下冒昧,在下虽只来楚家两次,但却可见您在家中定是一家之主,威严莫测,不知您可曾会想,若当真起不来了,这些敬畏您的家眷会逐渐不再将您当回事?甚至将您当成累赘,今后会让您看尽脸色。”墨白眼神微凝,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直直盯着楚老爷的眼睛,不让他有丝毫退缩之意。
“谁敢……”楚老爷当场脸色一红,就是一声低喝。
但墨白此时的目光仿佛直直透入了他心底一般,让他的话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