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无话可问吗?”
叶长欢听见外面的震动,目光坚定也恭敬:
“师伯,弟子千里迢迢,只希望兄长无恙,故而不敬,敢问师伯指一条路。”
杜涟漪牵扯到伤口咬牙皱眉,闻言看着外面,出声:
“无需我指,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苗道友可告诉过你来此不可有悔?”
叶长欢抬头,说了当初一样的话:
“至始至终,不管于我,还是人族,都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们无路可退。
就算她没来,最后人族覆灭,她也会是一样下场。
故而即是只有一条路,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
杜涟漪闻言大笑:
“好!不愧是仓踽那个倔脾气的弟子!的确莽撞!其实若是你今日不来,我等会走另外一条路,结果不得而知,但应当不会太好,如今你来了,自然要走最先选好的那一条。”
她无视掉隔绝的阵法被一层一层打碎的声音,开口道:
“尔等可知当初我从青云宗拿走的是什么吗?”
她松开了手,赫然是半块晶石。
他们去过梵天秘境,自然认得。
“东洲的地灵石!”
当初仓乾欲设下杀阵,用五洲地灵石压在飞天台做阵眼,却因为东洲举洲叛变,天道降下天罚,杀阵失败,不得已改为庇佑之阵,就是封印妖族的那层层屏障。
“当初东洲举洲叛变,事后被斩杀了将近大半的修士,牵连小半的百姓被问责。青云宗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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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按照计划,阵法应该还能再撑五百年,为人族修士再争取一些时间,可一千年前,青云宗宗主李疏狂前往飞天台用秘法偷走了属于东洲的地灵石。导致东洲的封印出现裂痕。”
“如此才有了你们去过的妖兽边界战场。”
“他居然是真的叛了,可为什么是一千年后?”
按道理李疏狂要是真的叛了,两千年前在前任宗主李玄卿命令他杀了仓乾之时,就该会那么做的。
毕竟那是仓乾被天罚,最是虚弱。
可李疏狂没有,反而杀了李玄卿,给四界修士百姓一个交代,带领东洲认错,赎罪。
杜涟漪讥讽一笑:
“因为他当时原本就没想过叛变,自然做的漂亮,至于为什么叛变……”
她看向已经离得越来越近,击打阵法的李疏狂,反问:
“你自己说说,是为何?”
李疏狂眼中阴鸷,像是动怒,冷声: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杜涟漪眉头倒竖,厉声:
“说!”
李疏狂:“……”
时间仿佛回到很多年前,威震一方的逍遥道修士,自然不怒自威。
李疏狂顿了一下,冷笑一声:
“尔等以为我想!?说我不义?但不义的无情的何尝不是你们?!我当时也想带领东洲好好认罪赎罪,重修当年之错!我做了,我费尽心思的去做了!这些你知道的!你看得见的不是吗?”
他盯着杜涟漪,说这些多半也是吸引杜涟漪的注意力,免得一会儿阵法破开,杜涟漪有时间思考怎么逃:
“我告诉那些弟子,告诉那些百姓,只要好好认错,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我去求那些宗门那些长老,想要从修于好!
可他们哪次见我不是把我拒之门外,亦或者冷嘲热讽?当着一众弟子的面唾骂于我!
你们感受过那种屈辱吗?一宗之主,如此狼狈,奇耻大辱!可我还得笑着听完,只盼着他们能带着东洲宗门一起向上!但没有然后,无数次,无数次被拒之门外!”
“东洲因为封印贫瘠,百姓来问我,为何别地不买他们粮食,弟子来问我,明明他们认错了,为什么一出去还是会被唾骂,打压,甚至就此陨落!”
“我叫他们忍,过些时候就好了,如此,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他们到最后质问我!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巴结外宗被外宗随意打压的狗!怎么会有这样的宗主!”
“你们要我如何?!还要我如何?!一千年!一千年了!为什么还在斤斤计较!我们已经认错了,已经赎罪了,还要如何?!即是你们不给东洲活路,自然东洲只能自找出路,是以,我借着你们的信任,偷走了属于东洲的地灵石。”
当年李玄卿的讥讽犹在耳畔,他好似真的很了解自己的弟子。
只不过偷走地灵石的李疏狂几乎立刻就被发现,之后时间被奉天使严防死守,天罗地网的捉拿。
两方谁也不愿放松警惕,东洲妖兽边界严防死守。
李疏狂周旋了那么多年,最终被杜涟漪拿走了半块。
另外半块,现在也被杜涟漪拿在手里。
原本本该将青云宗清洗,大张旗鼓,可惜不行,但凡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都清楚那时的人族有多难。
即便妖族被封印,那些流落在五洲的妖兽暴乱也是一个不小的灾难,更何况那时五界几乎沦陷,满目疮痍,各个地域,无论宗门还是散修,都受重创,才一千年方才恢复了些气色,再大张旗鼓一次,那等妖兽封印裂开之后,人族的实力,还能跟得上吗?
他们要的是修养生息,而不是为了一个宗门,本末倒置。
李疏狂情绪激动,杜涟漪却是怒火中烧:
“荒唐!因为东洲之叛,那些宗门死了多少,百姓死了多少!?若是当初死的是你们青云宗的人,你看见凶手后代,你能不迁怒吗?凭什么不能斤斤计较?我等非受生离死别之痛的人,如何能帮旁人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