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索菲娅所能看到的角度,想要团结克洛维整个克洛维王国的最佳手段,则是让各个行省都能通过产业经济变得富裕,追平或者仅仅减少和克洛维城的差距。
“产业的兴盛首先取决于规模,而规模的关键在于密度。”
腓特烈大街的胡桃木咖啡馆内,陆军大臣索菲娅·弗朗茨犹如导师被一众代表簇拥在大厅中央,对着聚精会神的观众们绘声绘色的宣传她的经济理念。
能够坐在这里的代表们,无一不是各省商会的会长,总督府的达官贵人或者大庄园主,否则也不可能从陆军手中弄到代表邀请函这种“官方身份”。
在乘坐过蒸汽列车,亲眼看到了克洛维城繁华的他们哪怕原本还对“冒烟的钢铁怪物”,“不需要牲畜的机器”有所怀疑,但此时也绝对不敢站出来说什么。
“过去一名手里有余钱的贵族如果想要增加自己的收入,他会考虑买下更多的土地,招募技艺精巧的铁匠,动员佃农家的女人纺织,圈养些牲畜,再承包当地的鱼塘,林场,矿坑……”索菲娅娓娓道来:
“是的,他必须什么都要做一点,因为鸡蛋不能放在同个篮子里,因为只有将村镇里所有的产业都承包下来,他才能保证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承受损失——因为矿坑可能枯竭,麦田可能绝收,牲畜可能沾染瘟疫…那我就什么都做好了,总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都损失掉吧?”
“但这个贵族很快就发现了,商人从外省贩来的工具比他的铁匠打造的更优秀更廉价,农夫们买来的细亚麻也不再是他们的妻子和女儿织出来的;矿坑里的劣质矿石根本卖不出去。”
“就连麦田里产出的小麦也被商人嫌弃,用各种花言巧语把价格压到让他难以忍受的地步。”
“为何?很简单,因为只要有一个地区的‘贵族’放弃了这种‘零风险’的传统理念,转而大规模的种植亚麻或棉花,他就能忍受商人在收购时被压得极低的价格,以绝对的规模优势获得盈利!”
索菲娅突然加重了语气:“我们假设某个地区一年需要两千磅的棉花,当你只能生产一百磅时,你什么也不是;当你只能生产五百磅,你会赔的血本无归。”
“可当你能生产一千磅,甚至超过了两千磅这个数字,这个地区除了你,将再没有人敢生产棉花;而生产棉花的人只有你,就等于只有你能决定棉花的价格了。”
“这,就是规模的优势;无论棉花还是羊毛,小麦还是铁矿,只有形成规模,才能通过压低成本的方式获得原先根本无法获得的利润。”少女开始总结:
“一个佃户的妻子加上他的女儿每年能生产的布料,还不足一个能熟练操作纺纱机女工的十分之一;前者是零散的,低效的;后者不仅效率高,集中方便管理,还能为了可期待的薪酬为你尽心尽力的工作。”
“在克洛维城,一个女工每个月的收入是普通乡下佃农妻子的十倍!她仅靠自己,就可以到成衣店买喜欢的衣服,享用啤酒,面包,黄油和腌肉!”
为了能让这些代表们信服,索菲娅也不得不拿着某些报纸上吹嘘的虚假新闻,来忽悠这群外省代表们了:“我知道很多外省贵族都对商人反感,认为他们都是吝啬贪鄙,毫无道德和良知的社会败类。”
“作为克洛维总主教的女儿,这种观点我完全赞同;但请你们想想,连这种人都愿意为一个女工支付十倍于佃农的薪水,那请问他究竟能靠这些女工们赚取多么惊人的财富?”
话音落下,代表们立刻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当然不会单方面信服一个女人,哪怕对方身份贵为内阁大臣;但无论是近期的亲眼所见,还是搜集到的报纸上各方面相关的内容,似乎都在验证眼前的少女所言非虚。
那是肯定的,毕竟眼下整个克洛维城的传媒业都快被陆军大臣垄断了,现在可以说是她想看什么,明天的报纸上就得写什么;生活在全省都不见得有几家报社,一个新闻能被翻来覆去说半个月环境下的代表们,哪见识过信息垄断的威力?
上到权威级的《王国忠诚报》,《晨报》,下到类似《克洛维真相报》这种街头小报,都只是索菲娅·弗朗茨大臣传媒王朝的一部分罢了。
你想搜集多份报纸相互印证?那怕不是能印证出“太阳果然是打西边出来”,“白的就是黑的”这种世间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