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还没有妻小,当年他也根本不必让他的弟弟前往建康,他不是为了让弟弟活下去,活得好,才留在北齐为谍间,他很明白一个谍间为什么会投敌叛国。
因为怕死。
因为图求的是荣华富贵。
这些人心中没有信义,不存是非,他们信奉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有可能学富五车,也有可能大字不识,一个人若铁了心的干坏事,总会找到理由——万千人都和我一样,所以我没有错。
邬还把白瑛和玄瑛,当成了女儿,也当成了知己,如今他见到了两个丫头的信仰,她们的女公子,更加年轻的丫头,他却热泪盈眶。
北齐的贵女,北汉的贵女,比不上我们大豫的贵女,我们大豫的贵女愿意为了社稷涉险,她的追随者也愿意与她生死与共,图的是什么呢?是荣华富贵么?不是的,就是信义二字。
邬还心情太激动了,直接冷落了五皇子。
瀛姝和自己的婢女,也并没有抱头痛哭,三人先各自吃完一大碗羊汤水引,才喝着酒,有如闲聊。
“鸿昌行本来名气就大,奴婢来长安后,经邬管事引荐,轻易就得大尚臣府上的仆佣混熟了,打听不得太多的消息,不过,大尚臣长得不难看。”
“哦?”瀛姝来了兴趣:“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大尚臣虽然没有娶妻,不过有贴身服侍的婢女,这几个婢女每凡听说有人议论大尚臣形容可怖,都嗤之以鼻,而且北汉王肯定知道大尚臣的长相,北汉王想撮合西平长公主改嫁大尚臣!
女公子,奴婢打听清楚了,西平长公主的夫婿年纪比西平长公主大出一截子,但相貌并不难看,只不过当时西平长公主是奉太尊之令嫁给西平公,西平公已经姬妾成群,发妻好像是因为有孕,被西平公强行……小产死了。”
瀛姝:……
“这消息是真是假啊?”
“真的。”玄瑛接话道:“奴婢潜进西平公府听过瓦顶,那天是西平公前妻的忌日,西平公自己在那里忏悔,说当天酒喝多了,也不知道会引起那样的事故,害死了发妻,西平公的前妻是个牧羊女,姿色过人,出身却低微,不过西平公本来就是北汉的权贵,他娶谁为妻,只要他愿意,就不受门第的限制。”
“奴婢听邬管事说了,西平公娶妻的时候,羌部刚刚入关,那时北汉根本不依华夏的礼法,他们娶妻,纳妾,没什么差别,对妻妾都一样看待,西平公纳的好些妾室都是羌贵女儿,后来入关后,北汉现在这个太尊让他分出嫡庶来,西平公才把最后纳的妾室,当时他最宠爱的牧羊女立为正妻,只不过,这正妻反过来,还要给姬妾们端茶倒水。”
白媖紧跟着又说道:“西平长公主嫁给西平公后,西平公府才总算有了妻妾之别,不过西平长公主一直住未央宫里,就没和西平公圆房,西平长公主一直想和离,之前还想嫁给西平公的庶子。”
瀛姝:……
不要太离谱,她虽然知道狄夷之族信奉的“礼法”极端荒谬,可这继母想要名正言顺改嫁继子,这是荒谬之外的更加荒谬了,前夫成为了后头的翁爹????
“太后都不接受西平长公主的想法,把西平公那个儿子放逐了,而且申斥了长公主,只是北汉王夺位后,倒是很顾念西平长公主,因此已经允许了长公主和离,不过长公主说,如果不能嫁大尚臣,倒也不必和离。”
瀛姝提醒自己,这里是北汉,不用管北汉的礼俗,他们自己开心就好。
“可是,女公子,奴婢打听到的内情,大尚臣已经有了心上人,大尚臣的心上人似乎是……四娘。”
呵呵,王青娥。
瀛姝问白媖:“你怎么打听出来的?”
“我就是对大尚臣府的仆佣,恭贺了一句大尚臣即将和长公主殿下大喜,谁知仆佣说,大尚臣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就是四娘,虽然未曾谋面却神交已久,又虽然知道了四娘已经嫁给为裴家妇,不过大尚臣说,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