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父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已经张罗着把澄宁院收拾布置出来,让仪儿就住在我们家里,仪儿小的时候,在咱们家学读过几年书,阿家知道仪儿这回要来家里长住,开心得很,还亲自去澄宁院转悠了一趟,察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并没有想起来舅父和大表兄已经不在人世了,今天没提起这桩喜事来,估计连仪儿不日将来建康的事又忘记了。”
陆氏心里也觉得欢喜。
她的舅父徐州公俞琼,在四年前抵御北赵攻夺徐州一战中,与嫡长子俞坤双双阵亡,不过徐州俞氏一族,最终还是等到了援兵,保得徐州不曾失守,俞仪是俞坤的嫡长子,虽然现在年岁尚轻,不能承担镇守徐州的重任,可羽林中卫却是护侍天子安危的亲卫,羽林中卫从来都是由勋贵出身,以及深获天子信任的子弟担任,俞仪获得此一职衔,对于徐州俞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不过更让陆氏开心的,却另有原因:“我还不曾见过仪儿媳妇呢,只知道她是徐州严家的闺秀,就连仪儿,我也是许久不曾见过了。”
四年前,临沂王氏一族已经势颓,与徐州俞也并非直接的姻亲关系,临沂王的家眷不便前往徐州吊唁,陆氏过去却也把俞仪当成自家子侄一般怜爱,听说俞仪已为人父,而且再等一载,就能见到俞仪的妻小了,心里当然是欢喜的。
瀛姝被陆妍直接拉去了陆婉的闺房,现在正欣赏着陆婉的嫁衣,大豫的婚服色式多样,但最传统的仍是玄衣纁染,而陆婉的嫁衣,是在玄衣上绣了银凤纹,在传统的基础上做了改变,瀛姝拍了下巴掌:“巧不巧,正好配上了我这一双鲛珠朱绦裙佩的添妆礼。”
没有长辈在跟前,陆婉少了许多拘束,拉着瀛姝的手道:“我相信阿姝必然能够安返建康,只是那时,我已经去了襄阳,今日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了。”
陆婉虽是远嫁,可与新郎却是旧识,便是连未来的婆母、小姑,也不生疏,她倒不担心嫁去襄阳后会不如意,只是想到要和建康的亲友长别,终究难免伤感的。
“我回来的时候,会途经襄阳,定有机会去阿婉家里作客的,添妆礼都送了,喜酒可得讨一杯。”
“我可羡慕阿姝了,不仅能去襄阳,甚至还能瞻观长安旧都的风景,我怕是连出建康城的机会都没有。”
陆婉瞪了妹妹一眼:“也就是阿姝,才不觉得你在说风凉话,这一趟行程是有危险的,若是换我们遇到这样的事,哪里还觉得有瞻观风景的兴致,阿姝毕竟跟我们不一样,我信阿姝定会平安归来。”
“放心放心,许多人说我有福气,有福气的人当然能够逢凶化吉,阿妍等着我回来,我肯定把这趟差使的见闻详详细细说给你听,满足你的猎奇心。”
陆妍点头有如小鸡啄米,突又想起一事:“有个人也来给阿姐添妆,这个人啊,阿姝你肯定想不到。”
“本来想不到,你这么一强调,我就想到了,可是我那四姐?”
陆妍圆张着嘴:“阿姝难道入宫后,拜了白川君学了占卜之术不成?”
惊叹了一句,陆妍继续说:“她是跟着沙女君一块来的,自得非常,把沙女君一口一声舅母喊着,我可从来没见过她对待姚家的几个女君,她正儿八经的舅母这样亲昵过,我就看不得王四娘这谄媚奉承的样子,抢白了她两句,结果又挨了阿娘的训诫,我和王四娘难道是八字犯冲?”
“知道了,你是在替我打抱不平。”瀛姝笑着挽了陆妍的胳膊:“裴九郎被除族,祖父没插手,四姐肯定又会恨我在中间挑拨离间,导致别说阳羡裴,连临沂王的街门她都进不去了,这段时间她可没在外头散播谣言中伤我,可是啊,阿妍不能怪大舅母礼待四姐。”
“为何?明明姑母才是我们家的人,姚女君无非就是姑母的妯娌,阿娘正应该偏心自家的外甥女,根本就不该让王四娘进门!”陆妍口直心快。
“外祖父现在是大中正,平白无故也不能和江东贺树敌,沙女君是江东贺的子媳,确实是四姐的舅母,带着四姐来贺阿婉的大婚之喜,舅母当然不能让沙女君面上难堪,再说了,谣言就是谣言,不攻自破,四姐又没真本事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我现在可是有官衔的人,四姐夫却还是个白身,该得四姐妒嫉我。”
王青娥的确把瀛姝妒嫉得眼红。